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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奉元電子報

中華奉元學會電子報 – 第85期

公元2021年1月7日 夏曆庚子年冬月二十四

◉本期目錄

◼︎【編輯小語】亙古常新,溫潤人心文/編輯部
◼︎【奉元問學之一】「明史十二講」第一講整理(四之一)講述/徐泓
整理/蔡正道
◼︎【奉元問學之二】讀董仲舒《春秋繁露・俞序第十七》心得之二文/潘朝陽
◼︎【奉元問學之三】公羊微言與政治哲學的書寫文/陳有志
◼︎【奉元問學之四】林明進老師「論語」心得與最後一堂側記文/錢威良
◼︎【奉元薪傳】天地之心文/劉君祖
◼︎【公告事項之一】2021冬季課程文/秘書處
◼︎【公告事項之二】辛丑年新春團拜邀請函文/秘書處

【編輯小語】亙古常新,溫潤人心

文/編輯部

多事之年 2020已過,林明進老師假龍顏講堂教授的五年「論語」課在十二月的最後一個週二圓滿結束,學會於課後舉辦感謝儀式,師生歡聚同樂,為課程劃下完美句點。跨年寒流襲捲,開啟全新的 2021。奉元學會冬季課程已經開跑(友善連結:課程簡介),在寒冷的冬天,用經典亙古常新的道理來溫潤你我的心靈。島內疫情不容樂觀,為維護講師與學員的健康,現場會進行量體溫、戴口罩的基本防疫措施,感謝大家配合!

本期文章主要圍繞在不同典籍與領域之間的互通這一方向上去探討。中西方的匯通,古今的溝通,不同學科、不同派別、不同信仰與不同體系的溝通等等。任何不同的思想體系之間,即便理論再怎麼相左、風馬牛不相及,都有可以相通之處。這便是顯現學者功力深淺之處。

你知道研究歷史跟現實社會到底有什麼關聯呢?你知道史學界對中國典籍的態度怎樣的呢?請見〈「明史十二講」第一講整理(四之一)〉。你知道《春秋》是根據什麼標準來評判執政者嗎?歡迎閱讀〈讀董仲舒《春秋繁露‧俞序第十七》心得之二〉。你知道中國式的政治書寫「微言大義」與西方的政治書寫有何同異互見嗎?請見〈公羊微言與政治哲學的書寫〉一文。你知道林明進老師長達五年的「論語」課圓滿結束了嗎?想知道最後一堂課的現場實況嗎?請閱讀〈林明進老師「論語」課程心得與最後一堂側記〉。你知道《易經・復卦》與佛教的《金剛經》在義理上有什麼樣的關聯嗎?請見〈天地之心〉。

最後,編輯部亦誠摯地歡迎同門先進與各界同道友人,能夠共襄盛舉,提供個人無論是讀書、教學、工作、生活上的感懷,或是經典智慧應用的心得,在奉元電子報的園地中「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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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元問學之一】「明史十二講」第一講整理(四之一)

講述/徐泓 整理/蔡正道

  • 編按:去年(2020)秋季班,很榮幸邀請到我們奉元學會的創會理事長徐泓老師主講【明史八講】課程(友善連結:第一講直播)。原本規劃秋季八講,後來再於冬季增加四講成為【明史十二講】。徐老師上課深入淺出、語氣詼諧,講解明朝歷史的發展脈絡非常生動、引人入勝,廣受學員好評。本刊特別徵求徐老師同意,將課程的第一講整理成文稿,以饗讀者。文稿總共一萬八千多字,因篇幅關係,將會分成四期刊登,本篇為第一期。

歷史學與現實社會的聯繫關係

歷史學「職業化」──西方在 19 世紀以後,中國在 20 世紀──以後,大學裡開始有歷史學的教授、講座,然後開始有歷史系。尤其是在 20 世紀以後的中國,我們要追求復興富強,所以要學西方,就把整個西方的學術體系都搬進來,丟掉自己原來的體系。於是中國傳統讀歷史的方法與寫作方式,完全變成西方的。尤其從傅斯年先生等人以來,都想要把歷史學變成一個「科學」,變成科學就要「客觀中立」,不可以有「價值判斷」,也不可以為了「用」──認為學術不是來用的,學術就要為學術。如此一來,學校的老師們就被要求寫論文,寫論文要找題目,題目最好是過去沒有人做過,如果有資料就好。至於這個題目對於國計民生,對於人的為人處事有什麼關係、有什麼作用,都不講究。甚至認為,如果為了要「經世致用」──中國傳統史學叫經世致用──就是不對。故此後的論文,就開始與社會脫節,尤其找的題目非常細小,剛好又跟清朝的考據學傳統接上來,就變成「洋考據」與傳統的考據結合在一起,會寫很多在外行人看來是毫無意義的文章,歷史學老師們寫的東西就越來越艱深。我們曾碰到一些老師們寫了論文後,很得意地說「我這篇論文只有三個人看得懂」,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許多選題與現實無關。西方也有這種情況,《貓大屠殺──法國文化史鉤沉》的作者 Robert Darnton 曾經講過,「我們的學位論文非改不可了」,現在學位論文花了很多的時間,從大學到念博士,總是十幾年在資料裡面打滾,然後寫出一篇「通常只有四個人看」的論文,他說這非改不可,尤其在網路時代,更要改。

這個問題其實自古有之,一般人不會去看學者寫的文章,但是一般人需要有歷史知識,學者寫的歷史文章、歷史書,一般人沒有辦法接受。所以從朱子寫《資治通鑑綱目》以後,從宋元到明清,就有許多人不斷將其改寫,才能讓一般人讀得懂,甚至於再進一步改寫成演義。可以說,一般人的歷史知識都來自於演義之流的書,但這卻是學者因其「不登大雅之堂」而看不起的。所以學術就一直有兩條路線,一是寫書給一般人看,一是寫書給少數人看,而國家社會給了「寫給少數人看的」很多資源,這到底是浪費還是怎麼樣呢?

中國人一般對歷史最有興趣就是三國。宋朝以後的人都在講三國,歷史知識是從《演義》來的。當然,《演義》與《三國志》的差別很大,可是大家還是喜歡《演義》。這雖說是自古以來便有的問題,但是現在越來越嚴重。因此就有一些人在提倡我們要寫給一般人看得懂的歷史。20 世紀上半葉的開明書店就是這個路線,50年後被中國青年出版社延續下來。所以大陸一直有這樣的出版品,是給一般人讀的,尤其在近年就更加熱門。像朱東潤先生寫過《張居正大傳》,熊召政先生再進一步把它寫得更豐富,當然就加上很多他的想像,像寫小說一樣,更深入去分析描寫那些歷史人物的心路歷程,所以更受大家喜歡。後來又拍成電影、電視劇。

一般人現在最懂的歷史,是清朝的這些從康熙、雍正、乾隆的故事。清朝的故事已經拍得太多以後,他們開始向明朝進軍,所以明朝也受大家歡迎,譬如當年明月的《明朝的那些事》、梅毅的《大明朝的另類史:欲望膨脹時代的人性表演》,後一本書認為,明朝後期因為經濟情況好了,人吃飽穿暖後就發展出各種慾望,而這又會讓當下讀者有種代入感。以大陸為例,改革開放前的日子非常苦,但近二十年的高速發展則使得很多人的生活愈來愈奢糜。

政治上也有類似的情況,譬如明代有類似白色恐怖的事件,也有很多大家都很討厭言論控制、特務橫行等等,因此大家常常把明朝當做現代,「跟現代對話」。又如很多現實發生的問題,想批評又不敢批評時,就拿古人出氣指桑罵槐,搞到極端就變成「影射史學」,這從 20 年代國民黨執政時開始了,因為對現實有很多不滿、憂慮,就到歷史上找類似的事情來研究,做答案。抗戰時,政府為了團結力量對外而不容批評,所以許多知識份子就借明史來批評政府,吳唅就是最有名的例子。後來郭沫若為了要討論國共之間的問題,就把國民黨比作明朝,把李自成比做紅軍,所以 1644 明朝滅亡,1944 也是甲申年,就寫了一篇甲申 300 年記,來紀念這件事情。當然國民黨知道它的意義,所以就批判這件事情。

因此明史從 30 年代到現在一直為大家感興趣,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它與現實很接近。今天在講這個題目,其實就是要說明,我們對明朝的興趣,其實都與現實有相當的聯繫。與現實友聯繫的關懷是好的,可是如果再進一步講得太過分了,就會變成影射史學,甚至於有人就利用歷史來達到他自己的各種目的。歷史是要與現實結合,也要能給現實很多的聯想,可是不能造假,造假不一定是所言非真,而是在很多史料中只選跟他講法相關、能夠支持他的,與其所言不符的事實真相則置之不理,甚至於還摻進假的。一個人若只講謊話是騙不了人的,一定要有「真的」來掩護他「挾帶」進假的,這樣的情形在明史的寫作中相當普遍,所以要特別小心。

推薦紀錄片《故宮》,共 12 集。另外,中國社會科學院主編了一套《中國通史》,後又根據本書拍了一部紀錄片,共 100 集,明史是從 76 集至 87 集。

五四以降對傳統的怨懟心理

研究一個問題,關心一個問題,看久了以後就有感情,尤其是讀自己國家、祖先的歷史,更是有這種情感,此即錢賓四先生所言對古人的「溫情與敬意」。近代中國人有個大毛病,尤其從五四以來,因為我們倒楣了,人在倒楣的時候常常都會有「怨天尤人」的心理,一方面就是怨自己「怎麼這麼倒楣,身為中國人!」所以有機會能跑就跑,而且賺的錢、搞的錢,就帶出國。台灣如此,大陸更是,所以在美國的大陸人最支持 Donald Trump,為什麼? 因為他反中、減稅,完全都是想到自己,他不要祖宗,這就是「五四」以來的毛病。「五四」要德先生、賽先生,都是外國人,學習洋人的東西要全盤西化,可事實上有些東西是完全學不了的。中國過去有學外面的東西,印度的佛教進來,就是把它吸收後變成我們的東西。

可是五四以來,我們不想吸收,而是覺得完全照搬就好,結果竟然還學不好?﹗這就得怪我們祖宗的東西「把我們拖住了」。這時想到我們祖宗有一樣東西要改,就是文字。過去都說「中國的文字好得不得了,又美又能一直用下來,但是學起來比較困難」,到了五四時則要消滅之。一個是羅馬化。甚至有人說「羅馬化都不要,要講世界語」,後來太激進故沒有成功,可是羅馬化是成功了,要消滅中文。

中華民族歷史文化裡面的瑰寶,就是我們的四書五經、史書,許多的文學作品,就是四庫全書裡的東西,而五四時代的學者,則是要把它們「丟到茅坑後用機關槍掃射」。好一點說法則是「我們要來整理它」,叫「整理國故」,「故」就是死掉的東西,亦即所有中國傳統東西都是「死掉的東西」,死掉的東西只能用解剖的辦法研究,因為它沒有「精神」,中國史書只能當史料。

60 年代到 70 年代時,我們有些學長們從國外回來提倡一個道理,「40 歲以前不要讀中國書,因為讀了中國書,就會中毒。中國書只能當史料。40 歲以前腦筋比較清楚,要吸收好的東西,去學社會科學,學西洋的史學方法。40 歲以後,把中國書當做史料,填到西方的理論裡面。」也就是說,我們的「品牌」要是西方的,工廠裡面的機器要是西方的,只有材料、原料是中國的。中國史書只能當「原料」,經書也當原料,所以可以看到胡適之先生曾經講,「我們大家很喜歡的中國的小說,都不是文學,都不夠格像西方的文學。」也就是完全用西方的標準來看中國。所以西方有上古史,有中世紀史,有近代史、現代史,中國也應該有這些,從西歐回來的人用這個方式。後來接受蘇聯那一套的人,又用另外一種方式講「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到「共產主義社會」,我們研究歷史的人寫文章,都是為西方的經典「做注」,所有的史料都是要擺進去,如果擺不進去的就不要,或者擺不進去的,就不算是正統的人類發展規律,都是「不正常」的。其實這不光在中國如此,整個近代歷史的發展都是如此。因此,西方人看到中國的歷史或者其他國家歷史,都是用他們的眼光來看,不符合他們想法的,便覺得很奇怪,就不能擺到其學術正統的「正殿」裡面,變成一個另類的歷史。

從作為次級品到特定政治目的的中國研究

他們用什麼概念來講這種「另類的歷史」呢?研究埃及就是埃及學,研究東方的叫東方學,研究中國的叫漢學,漢學是這樣來的!也就是他看不起你的。可是我們中國人一聽到漢學,「好高興」。還有人說,「你看,他們好喜歡我們的文化!」殊不知,他們把我們當做一個很有趣的東西而已。

我 89 年到歐洲去,幾個大學的朋友就跟我講,他們的洋人朋友說,「你們這種研究中國的學問,在我們大學裡面,就是個花瓶,或是花園,是觀賞用的。」不把中國學問當做正經的學問。當然現在我們也研究中國,那是為了「對付中國」,現在這個研究中國的新學問在美國叫做「東亞研究」,這是怎麼來的呢?中國從前一窮二白時,他們覺得中國很可憐,所以到中國來時,很喜歡中國人,除了有很多懷舊的東西可以看外,還可以幫助中國人,滿足精神上的高尚。他們充滿了愛,愛中國。這種愛其實是憐愛,「可憐你」。可是一旦可憐的人站起來了,而且好像跟他一樣好,甚至有很多東西比他更好,他受不了。美國人對日本人是這個樣子,他受不了的時候,就整日本人;然後中國人站起來了,就開始對付中國人。其實人都有這個毛病,對於不如自己的人,你會幫助他。可是等到他有一天,你所幫助的人比你還好時,你是受不了的。

於是,美國在 1958 年通過國防教育法,鼓勵這些大資本家們出錢,在各個大學裡面設立東亞研究系,專門培養「對付中國」的人才,來念書的人,後來大多在外交界,訓練來為 CIA 培養人才,為他們的智庫培養人才。臺灣曾經扮演過這樣的角色,60 年代初期,大量的美國研究生到臺灣來。當時臺灣很窮,大概他們的研究費、生活津貼都在 300 美金,那個時候我們的老師才拿 1000 多塊錢。所以這些人就雇當時在做研究生的我們,幫他們看資料、抄資料。後來有一些人就跟毓老師念書。

所以在美國的學校,歷史系的人是看不起這種東亞系的,覺得「你們是為現實服務的,我們是真正為學術而學術的。」因而東亞系有種自卑感,他們對付不了美國大學裡面的歷史系或是文學系的人,便反過來對付我們,講「中國人做學問都是民族主義」,也是這樣的心理。這些都是心理上的問題,我們要把它分清楚,就可以知道哪一些研究的作品是有政治目的,哪一些沒有,得搞清楚,別跟著起哄。這幾年很熱門的新清史,其實就是有政治目的。這個政治目的一路相傳是從哪裡來?從日本來的。所以各位看書的時候,東洋的要看,西洋的要看,但是心裡面要知道,「不能夠完全接受」,要知道他是幹嘛的。(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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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元問學之二】讀董仲舒《春秋繁露・俞序第十七》心得之二

文/潘朝陽

董仲舒在〈俞序〉中曰:

《春秋》之道,大得之則以王,小得之則以霸。故曾子、子石盛美齊侯,安諸侯,尊天子;霸王之道,皆本於仁;仁,天心,故次之以天心。愛人之大者,莫大於思患而豫防之,故蔡得意於吳,魯得意於齊,而《春秋》皆不告,故次以言:怨人不可邇,敵國不可狎,攘竊之國不可使久親,皆防患、為民除患之意也;不愛民之漸,乃至於死亡,故言楚靈王、晉厲公生弒於位,不仁之所致也;故善宋襄公不厄人,不由其道而勝,不如由其道而敗,《春秋》貴之,將以變習俗,而成王化也。

董生認為《春秋》之大義,若執政者用其大,則可以王天下,若用其小,最少亦可以行霸道而安穩中國,孟子主張仁政王道,同時,其次則認可「假仁者之霸道」,因為久之可以由假而返真,如齊桓管仲之霸道,是不用兵車而「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且以霸道而「尊王攘夷」,實踐了「內諸夏而外夷狄」的升平理想。因此,董生引曾子、子石之言,而推尊王道並且認可霸道,認為兩者均以仁為基礎,仁就是天心,合乎天意而施仁之政之謂。但是董生此處所言霸道,並非後世浮濫使用此詞而指的帝國侵略主義而言,譬如秦是暴秦而非齊桓晉文之霸主,日本帝國侵略主義是嗜殺而屠戮世人的魔寇,不可以霸道稱之。孫中山先生逝世之前在日本演講呼籲並期望日本,「應作東方王道之干城,不要作西方霸道之鷹犬。」他冀望日本莫學歐洲白人帝國主義,要將自己的軍國侵略殖民主義拿掉,莫在東亞大肆侵凌鄰邦而成為窮兵黷武的凶惡之盜寇之國,惜乎日本軍國主義者根本不聽。孫先生以「霸道」來稱呼西方和日本帝國殖民主義,是用錯了名相,把暴力不仁無義的帝國殖民侵略殺人主義看成「假仁之霸」,這是錯用了重要概念。但由於時至近現代,西方殖民帝國主義加上後來居上的日帝的侵略他國之領土、殺戮他國之民族,是國際強凌弱眾暴寡的殘酷現狀,必須譴責、抵抗、消滅,而必給予一個用語而有以嚴斥之,故孫中山先生以「霸道」論之,吾人或可以「霸權」加以取代。

《春秋》是根據仁或不仁而來判準執政者的智愚以及國家的治亂,因為蔡國侵伐吳國和魯國侵伐齊國,蔡君魯君都甚得意,但孔子對此全無書寫,乃是因為拒斥兩國君主興戰之不仁。

聖人作《春秋》也表達了三種意思:

其一是為人民防患、除患於未然,就是:1.心懷仇恨之人,不可接近;2.對己懷有敵意野心的國家不可親睦;3.不可親暱那種攘奪盜竊成風為習的不義之國家。此處所謂「怨人」的「人」,《春秋》並非指一般庶民,而是指統治貴族階級而言,在春秋時代,是指那些諸侯王或執掌大權的公卿、大夫而言。對於春秋時代的不仁不義之暴亂之國,孔子明白警告世人莫去莫近而應拒斥之。《論語》:「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可為《春秋》此義的證據。

上述三點原則,若以當代證之,則美國絕對不可親近,但是民進黨政權偏偏依附媚事美國,放肆地背叛中華祖宗聖賢,以此來反對中國且否定自己也是中國人,妄圖分裂國家來建立不義之國,依《春秋》,必敗亡而死無葬身之地。

再者,董生也詮釋了《春秋》對於君王的仁與不仁的批判和啟發之作用。楚靈王、鄭厲公之所以被弒,是因為他們殘暴虐民,是典型的桀紂,故死於非命,乃是自己不仁之至而招來的果報。聖人的意思是宣稱凡不仁不義的執政者,必因其殘暴昏瞶而有凶死惡果,董生闡釋《春秋》大義,固然在兩千年前,但此警世之智慧於今仍然是恆常之道,當今之不仁不義的執政者,惜乎不讀儒家聖經,喪將無日矣。

第三,宋襄公是打敗仗而不能保護國家的國君,但何以聖人肯定稱許他?那是因為宋襄公心中不存詭詐,而其言行必遵正道,他在戰事上的失敗,是因為他不願意搞陰謀詐術,他被擊潰,反襯了當時諸侯的奸詭狡詐,多以權謀之歪術贏得戰伐之勝果,此不止不是霸道,其離開王道更遠。聖人在《春秋》中肯定稱美失敗者宋襄公,是藉其言行事蹟來彰明王道之化的重要,希望其時和後世的為政者能依仁道的教化來治國治天下。

董仲舒在〈俞序〉的結論如此說:

故子夏言:「《春秋》重人,諸譏皆本此,或奢侈使人憤怨,或暴虐賊害人,終皆禍及身。」故子池言:「魯莊築臺,丹楹刻桷、晉厲之刑刻意者,皆不得以壽終。」上奢侈,刑又急,皆不內恕,求備於人。〔……〕孔子明得失,見成敗,疾時世之不仁,失王道之體,故緣人情,赦小過。〔……〕孔子曰:「吾因行事,加吾王心焉,假其位號,以正人倫,因其成敗,以明順逆。」故其所善,則桓文行之而遂,其所惡,則亂國行之終以敗。故始言大惡,殺君亡國,終言赦小過,是亦始於麤粗,終於精微;教化流行,德澤大洽,天下之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少過矣。〔……〕。

子夏闡明孔子修《春秋》,以「重人」為本,此所謂「重人」就是以人道為主旨,人道何也?就是仁道,在政治上而言,亦即是施行「仁政」。仁君須生生愛民,有德有智有能,施仁道於政事,人民得到安樂;與此相反,就是執政者生活奢侈荒誕、耗費無度,而對待臣民凶殘暴虐,如此謂之暴君獨夫,人人皆可以革其命而誅滅之。子夏之言,並非事先的預警,而是指出歷史或當時的亂政之情形,凡奢侈暴虐為政之昏君,率多沒有善局。再者,子池也點名魯莊公的生活奢華無度以及晉厲公待下屬和庶民之刻薄寡恩,皆因為如此敗德不仁而不能善終。子夏和子池皆承夫子之教而有上述心得,就是執政者奢泰刑刻而內不知反省外不能寬厚待民,若此,鮮有不敗。

董生返歸孔子,則指出在孔子的《春秋》之思想中,為政有一標準,就是孔子舉出的,為政治國需以「王心」來實踐「王道」;政治之成敗,依乎王心王道而著重人之大倫的踐成。什麼是「王心王道」?就是「文德之王的仁政王道」,在此軌轍上行事,人文和道德暢遂,倫常大成,此境界是政治、文化的內容皆是「人人皆有士君子之行」,這才是大同太平之治,孔子的微言大義在此,政治到此境界,教化流行,德澤大洽,才是理想政治。此種理想之境,在《公羊傳》,即「太平世」;在《禮運》,即「大同世」。

寫於  臺北・天何言齋,庚子(2020)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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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元問學之三】公羊微言與政治哲學的書寫

文/陳有志

在春秋讀書會,馬莊康學長把公羊學的微言,譬喻如拉康的想像界。解說在失效的象徵界,迫使想像變成了強大的空間,掣曳出來的實在。反而,致使本真顯得更為亮眼,越過原有象徵的限制。這種巧妙移位的形態,被稱為結構性對象。結構性對象不是對象的表象,因移位產生的間距效應,構成一個淺顯易懂的領悟,可取代直白冗繁的解釋,輕易把原本晦澀隱蔽的表達,透過想像,反而易懂。馬學長引用拉康本真、象徵及想像的三角界面,點出政治書寫的語境。引申公羊學微言本旨,確實有了剗新的嚐試,至好的理解,可重啟及捍衛《春秋》微言的新面。

孟子說:「《春秋》是天子之事也。」荀子稱:「禮之敬文也,樂之中和也,詩書之博也,春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間者畢矣。」《春秋》就在筆削褒貶中的微言,體現作為天子之事的治理原理。指出孔子以歷史事件的褒貶,由隱微的表達,解釋所謂現代的政治原理。不同希臘的對話,或西方神權的神諭啟示。這是董仲舒《春秋繁露》〈俞序〉載明《春秋》志在:「因其行事而加乎王心焉。以為見之空言,不如行事博深切明。」亦見司馬遷《太史公自序》「行事之深切著明」,就是褒貶事件中的微言。

王安石稱《春秋》為「斷爛朝報」,這樣的《春秋》,如何丕顯博深切明的高義?《春秋繁露》〈竹林〉說:「《春秋》無通辭,從變而移。⋯⋯赴問數百,應問數千,同留經中。翻援比類,以發其端。」司馬遷也說:「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紀⋯⋯春秋以道義。撥亂世反之正,莫近於春秋。春秋文成數萬,其指數千。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應問數千」、「其指數千」可以「翻援比類」者,正是子夏門人公羊高,所傳公羊學以口授的師法及家法,成一家之言。其中自然有儘著種種事類的條例,可溯流徂源,找出微言的宏旨。何休解詁「略依胡母生條例,多得其正,故遂隱括使就繩墨焉。」就更有隱括條例的類性,再由條例中的條例結構,為釋例的繩墨。這樣確實有著某種結構對象,去印證本真線索的非常手法。如此,「三科」有了條例及條例的原則,而「九旨」為原則的條例。

何休解詁墨守知類通達,微顯闡幽。經解天子之事,就在「三科九旨」以「《春秋》當新王」,作為通三統的建始王政。這是何休總結公羊微言,是以政治思想的哲王。「三科九旨」的釋例,〈時月日例〉最多,並影響了榖梁家,或也有著某種內在的墨義。何休《公羊墨守》對《左氏膏肓》與《穀梁廢疾》,進行經學立場的爭議。在鄭玄的入室操戈,及鄭玄結論「《左氏》善於禮,《公羊》善於讖,《穀梁》善於經。」何休在今古文之爭,結果是失敗。再經唐人,啖助《 春秋集傳纂例》的排棄三傳。宋蘇軾、陳振孫懷疑三科,受《春秋緯》及《春秋演孔圖》讖緯的影響。《四庫提要》〈春秋繁露〉條指:「《左氏》說《經》所謂『君子曰』者,往往不甚得《經》意。然其失也,不過膚淺而已。《公羊》、《穀梁》二家,鉤棘月日以為例,辨別名字以為褒貶,乃或至穿鑿而難通。三家皆源出聖門,何其所見之異哉?」包括穀梁,公羊傳例確實存在不少鉤棘艱澀,穿鑿難通者。尤其,〈時月日例〉最被詬病,故有顧棟高的廢例說。

若《四庫提要》指《左氏》說解春秋是膚淺,那《左氏》怎樣尋究天子之事?孟子指的天子之事,不是成為淺薄的哲王?荀子所說的微言,不是淪為制度史的考據家?雖然,掩蔽公羊微言,或因何休重風角氣卦的七分直日,而董仲舒偏陰陽五行的天人感應。尤其,卓特在〈時月日例〉,羼雜讖緯。為筆削設說的公羊,更容易被建立三統曆的劉歆,熟稔曆法的賈逵及鄭玄等古文家,攻訐及拋撇。讖緯是漢人自然哲學的產物,幾乎充斥前科學的神秘主義,是當時的限制。但也不代表「以緯廢穀」重讖緯的公羊,批評「左氏膏肓」詮釋的禮制。在條例墨守微言中,難道完全沒有曲隱一些深刻的意義,來展露王政的大一統思想嗎?

關於,微言筆法與西方古典政治思想,某種相近的書寫。如追隨海德格復興希臘古典,政治哲學大家施特勞斯的《迫害與寫作藝術》,指出西方中世紀及近世紀的政治著作,有隱藏在隱微與顯白的雙重教誨。他說傳播柏拉圖思想的阿拉伯大哲學家阿爾法拉比,在他的《柏拉圖》就有隱微的雙重書法,暗示哲學的政治意義,並不能簡單等同於君王的治理術。哲學承擔社會政治的智慧及責任,哲學才是最高的權力理論技藝,相對君王術僅是實踐的權力技藝。另新柏拉圖的邁蒙尼德對猶太教律法的詮釋,則是運用另一種顯白的雙重筆法。由世俗與神聖對比雙重書寫,產生矛盾的張力,滲透隱匿在律法,最深層的政治成分。

施特勞斯提示阿爾法拉比的書法,在指明形上學是政治的產物。真切認識古代形上學,是理解政治哲學最好的途徑。政治哲學不是政治學的註腳,政治哲學的思考事關權利的自然起源。恰當理解形上學的奠基,就是思考自然賦予歷史的動力,以及推動個體認識理性,調適身處在整體秩序中的個體位置。這是自然權利的位置,它賦予政治權力,而無關政治權力。正此阿爾法拉比的隱微教誨,指出理解柏拉圖的《理想國》及《法律》的人間事。就必須透過《蒂邁歐》宇宙技藝,以及《斐多》中卡爾克敦式的忒拉緒馬霍斯,所代表的社會群眾,而不是蘇格拉底個人。自然權利是宇宙與社會的一致性,賦予權力及制度的起源。如此對比,才能相互連結,深入其中,切解柏拉圖自然與政治的書寫。

施特勞斯另指近代啟蒙的雙重書寫,斯賓諾莎發揮了本體論與政治學,在自然權利的極致關係。斯賓諾莎《神學政治論》很大程度,是很難理解。理解《倫理學》自因實體的自然情感,才能對比出《政治論》政治理性與《神學政治論》的神義分析。這是,斯賓諾莎所拋棄聖經的信仰,直接揭示聖經中群眾,應從天賦的社會理解力,回到自然與情感語言的溝通,去理解政治,而不是根據信仰。顯白與隱微的雙重書寫,互相抵觸的論斷,作出一種隱喻性解釋,其實也是一種反歷史主義,解釋時間產生的自我顚覆。如結構性的對象,阿圖塞及巴利巴的政治經濟批判,拒絕歷史分析的司法、政治與意識形態的解釋。只把生產的勞動,轉換到抽象結構的多元關係,就能描述潛在勞動關係的特徵。阿圖塞結構主義的政治分析,也是回頭到斯賓諾莎。重新找回自然與人,到共同體的政治。在社會生理心理到理性情感起源,由最高善作為政治原則。雙重書寫,或移位的空白能指,都是反歷史主義。反歷史主義不是反歷史,而是保障時間越過自然的觀點,時間是超過歷史的視野。雙重書寫與移位能指,雖不盡與筆削微言相同,但有助我們的再理解。

公羊墨守口授釋例的微言,當我們消去天人感應及風角氣卦的神秘外衣,逕自追問〈時月日例〉、〈王、天王、天子〉與〈三世〉、〈三統〉,有什麼內在關係?有什麼相互的聯繫?或許才是回到自然,去盤問什麼是自然的動力?什麼是理解歷史及時間,推動理性秩序的動力?天人感應及風角讖緯,有其詮釋的限制。但也不能就說,自然概念的理性事實就不存在。同樣,為古文家重曆法數算,曆算步數也是無法解釋自然的動力。感受這個超越的動力,總是某些不可能的事喻。這個不可事喻的成分,正是老莊表顯為形上哲學的思想。如在柏拉圖《蒂邁歐》指粒子的幾何形式:四面體的火,八面體的氣,二十面體的水,及立方體的土。個體靈魂是藉由這些物質介面,透過分割與不可分割,轉變中的時間化。接受其中由相等、差異,以及交會中比例與傾斜度,產生世界的靈魂。這也是混雜前科學的想像。但也不會影響柏拉圖,從中提煉一個永恆遍普的理念,為西方哲學及政治學奠基。

近世復興公羊的劉逢祿,在《左氏春秋考證》指左氏不傳《春秋》。有政治哲學擺脫歷史主義的新視角。劉逢祿更在《春秋公羊經何氏釋例》,進一步細分為三十類例,徹底發揚釋例的微言家法。把公羊學原在經學位置,轉到政治學的位置。可惜,劉逢祿同樣受虞翻消息易學的影響,無法掣脫何休引〈時月日例〉解釋災異。這是范甯說「公羊辯而裁,其失也俗」的俗慮。孔子稱「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或與三統有關。「行夏之時」也許有旁及〈時月日例〉。劉逢祿釋例屈沉薄蝕圍亡的災異,反而讓時例中的王政不張,他主張公羊詮釋五經的本旨不明。

另關於三世為歷史與時間意義。經發展有循環的更化、維新的改制、時新的創造,共三種不同結果與詮釋。簡略的說,循環更化是兩漢陰陽五行。維新改制是近代政治儒學,變法運動主張政治進化的根據。時新的創造及創制,是新儒學運動心性哲學的主張。維新改制,從常州公羊學的影響,由莊存與、劉逢祿、孔廣森、龔自珍、魏源的政治實踐,到康有為的維新變法。時新以熊十力為主,繼承王夫之春秋周易的經論與資治通鑒史觀,並及於王陽明心學及晚明黃宗羲政治思想。時新政治的特色,在熊十力體用與分化,發揮創制性的自主權力。自發性的政治權利,是一種自在自為的自我啟蒙。這正相對更化及改制,有一個不同政治意義的對照。表現儒家心感性體,取決自然是時空活動中的實體,也不同西方的客體理念。別於維新改制,熊十力所進一步發揮,不是倫理政治,而是政治倫理。這可能是他所要把孟子心性,推回孔子春秋的政治。如此,時新的創制,是否可以啟發〈時月日例〉?在另一層,被設想為顯白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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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元問學之四】林明進老師「論語」心得與最後一堂側記

文/錢威良

  • 編按:林明進老師,自 2016年三月的第一個週二起,每年在奉元學會春季班與秋季班的週二晚間假龍顏講堂教授《論語》課程,直到2020年十二月秋季班的最後一個週二為止,恰好整整五年。五年下來,林老師教學勤懇,發心義講,授課時詼諧風趣,廣受學員肯定。學會特別在最後一堂課末尾,舉行感謝儀式,以表揚林老師無私奉獻、孜孜不倦、傳承夏學的精神。本刊特別邀請學員錢威良同學撰寫心得與側記,以饗讀者。

【前言】

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論語.述而》)六十年前毓老師毫無保留地教洋博士弟子夏學奧旨,六十年後林明進老師成為毓老師的下一棒傳接給奉元書院的學生們。

正文

林明進老師從十九歲跟著毓老師學習四書五經,聽到五十四歲。林老師回憶當年與 毓老師的一段故事:林老師出生務農的家庭背景,自謙說著本身沒有什麼文化底蘊。然而林老師的父親希望兒子能夠從稻香變成書香世家。當時 毓老師聽到後,微微頷首點頭說道:「這還不夠,要從書香變成杏香。」意即除了能讀書,還要能教書。而這句話,林老師聽進去了。林老師在建中作育英才無數,並在奉元書院講授《四書》,桃李滿天下。

林明進老師秉持奉元書院一貫的傳統講授《論語》,先以四書入門奠定國學的基礎素養,進而探究五經及諸子百家。「以夏學奧旨,尋拯世真文」作為講學的宗旨,故而開講《論語》,不畏風雨險阻,歷經五年的時光林老師帶領大家完完整整學習一遍《論語》。

以下回顧林老師《論語》的課程精要:

一、《論語》是論道之語,何謂道?孔子的「吾道一以貫之。」(《論語.里仁》)「天地之道,貞觀者也;日月之道,貞明者也;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周易.繫辭下)儒家的「貞於一」、事情的「定於一」就是政治上所說的「大同」,或者是「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尚書.大禹謨》)《論語》講中道,率性之謂道,所以人人都能接受。《論語》可以是一本談論政治之書。後人琅琅上口的「半部《論語》治天下」,乃因為政之本係修身為本。「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論語.學而》) 立身行道,讓人人都能享其德,受其福。

▲中華奉元學會創會理事長徐泓教授(右)代表書院致贈感謝狀,以感謝林明進老師五年來的辛勤教學、無私奉獻。

二、《論語》是結論之語。什麼的結論?六經的結論之語。舉例而言「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論語.述而》)「五十而知天命」(《論語.為政》)「經,常道也。其在於天,謂之命;其賦於人,謂之性。其主於身,謂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尊經閣記〉)可以說知天命就是之人性,五十以學《易》可以通達人性,進而無大過矣。其他如「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論語.泰伯》)「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論語.述而》)可以見得孔子對六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最後呼應到「天下之人,人有士君子之行」(《春秋繁露》)貫穿《論語》,並且意合《易經》「群龍無首」的理想境界。

▲中華奉元學會創會理事長徐泓教授(右)代表學會致贈「論道之語」四個字給林明進老師,以表彰林老師講授《論語》、傳承 毓老師夏學的貢獻。(書法提字:蔡耀慶老師)

三、讀古書的目的不在於數量多寡。貴在實踐。學而時習之,時之義大矣哉。錢穆說過:「讀完一本書,書還是書,你還是你自己,那根本沒讀過。」現代人往往以績效為貴,述說著一個月內讀幾本書,盤點著自己看過哪些書。常言道:「選擇比努力重要。」我們努力讀書是為了讀很多書?還是讀有用的書?何謂有用的書,正是經過時間洗練的經典,可以代表人類智慧的結晶。但是如何讀?正是需要好老師來帶領,入門正、起點高,才能「蒙以養正」(《易經.蒙卦》),事半功倍。這也是為什麼林老師堅持要從《四書》開始講起,用正確的方法讀有智慧的書。旨在以古人的智慧啟發後生晚輩人生的方向。在「需要」以及「有用」之間來發揮,或者來領會、體驗中華文化的不朽價值。

▲中華奉元學會監事李濟捷學長(右)代表學會致贈「結論之語」四個字給林明進老師,以表彰林老師講授《論語》、傳承 毓老師夏學的貢獻。(書法提字:蔡耀慶老師)
▲顏宏如學姊代表現場所有學員致贈鮮花給林明進老師,感謝老師教學辛勞。
▲林明進老師、徐泓教授與全體學員們大合照。
▲感謝學員周芳如女士特別準備大圓滿蛋糕與大家同樂共饗,由林明進老師為蛋糕切下第一刀。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在同樂時間林明進老師與徐泓老師(右)相談甚歡,五年的「論語」課程也在歡樂氣氛中畫上完美的休止符。
▲林明進老師上課時的神采。林老師豐富充實、幽默詼諧的講課風格深受學員喜愛。
▲「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於四方。」(《易經.離卦》)林明進老師以教書為志業,啟迪後進,將奉元精神傳遞下去,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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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元薪傳】天地之心

文/劉君祖

  • 編按:中華奉元學會理事長劉君祖老師今年十二月出版新作《從易經解金剛經》一書,由《易經》的「復卦」切入,兼通其他易卦之卦辭、爻辭、象傳、彖傳之道理,觸類旁通,博而後約,值得一讀!本刊特別徵求劉君祖老師同意,摘錄新書序文,以饗讀者。

《金剛經》全文不到六千字,由古梵漢譯引介入華夏以來,風靡士林與廣大信眾,有般若經王之稱。修持消業,信受奉行,卓有神效,影響深遠。《易經》自羲皇畫卦,聖經賢傳相續推衍數千年,理氣象數具備,允為中夏文明化成天下之源,亦稱定論。

我大學及研究所專業原在理工,逢意外機緣薰習中華經典,感應殊勝,導致生涯重大轉折,而今以《易》為核心的教學研行忽焉竟已數十年。接觸佛法雖早,驚其哲思浩瀚高明,悲心憫眾感人肺腑,卻始終未入佛門。人生緣法,冥冥中或有定數,依理順勢而行,頗得自在。

約莫十多年前,系統性地整理佛典,嘗試以《易》信解行證梵土高慧,並選了六部佛經與書院諸生講授,首部就是《金剛經》。本書依當時講錄刪訂贊修而成,還保留了課堂上的應機答問,流光逝水,世變日劇,俯仰字裡行間,仍感法喜充盈,敬謹付梓出版與天下朋友共。

當時的講授次序是《金剛經》起始,《六祖壇經》承繼,《心經》小結,接著是成佛的《法華經》、居士說法的《維摩詰經》,最後終結於開智慧的《楞嚴經》。無論篇幅長短,悟理難易,一概以易理易數融通互證。嚴格而論,以易觀佛與以佛觀易確有不同,我也謹守分寸,無意逾越。基本信念一是源自《繫辭傳》孔子所言:「一致而百慮,殊途而同歸。」二是《金剛經》裡〈淨心行善分〉的啟發:「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講經之前,還誠心以易占探測各經的主旨,《金剛經》就是復卦初爻動,爻辭稱:「不遠復,無祇悔,元吉。」〈小象傳〉:「不遠之復,以修身也。」修身需誠意正心,不遠即近,人人各具佛心自性,不假遠覓外求。爻變為坤卦,廣土眾民盡皆如是。坤取土申之義,深根入土為甲,順勢伸枝展葉為由,上下接合為申。巽卦為風,視之無形,〈大象傳〉稱:「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人生在世,欣逢天命潛移默化,又與《中庸》之教相合:「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隨風巽,隨順機緣而不拘執,金剛法門隨說隨掃,了無罣礙:「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

復卦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彖傳》讚稱:「復其見天地之心乎!」初爻動於內中,正是含藏自性能生萬法之象。世運剝極而復,剝卦上爻「碩果不食」,果皮果肉爛盡,果仁種子落地又可新生不息。宋儒張載膾炙人口的四句教:「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即由此出。《禮記‧禮運》進一步明示:「人為天地之心。」儒稱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佛歎人身難得,妙法難聞;道重致虛守靜,吾以觀復。三教奧旨,於此契合。

不只《金剛經》如此,另五部經典殊途同歸,都指向復卦,確立生命主體,應天行道。了然於此,一切法皆是佛法,皆是易法,儒法道法亦復如是。

劉君祖  於庚子年疾疫肆虐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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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事項之一】2021冬季課程

文/秘書處

2021冬季課程已經出來囉!!

大家趕快來報名喔!

➤➤報名任意門

★冬季課程(請點藍字看介紹)

週二:林世奇老師【葛洪袖裏的流霞——內丹學以術證道的探索

週三:黃世明老師【春秋繁露

週四:徐   泓老師【明史十二講】(後四講)

週六上午:嚴定暹老師【走入易經的世界

週六下午:蔡耀慶老師【老實寫字

【特別公告】

為配合政府防疫措施並維護講師與學員的健康安全,進場時工作人員會先量體溫,體溫正常佩戴口罩,方可進場聽課!若忘記攜帶,現場也備有一次性口罩(每片 5 元)。感謝您的配合!

疫情稍緩,遠距學習正夯。您想要不受時間、空間和疫情的限制收看奉元書院所有直播課程嗎?

您是否住在外縣市  想要自我提升,卻苦於工作、應酬的時間難以配合呢?

歡迎加入奉元書院「年繳會員」,即可一整年無限制收看所有直播課程!詳情請洽奉元書院工作人員!

【聯絡我們】

02-3365-3181

[email protected]

開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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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事項之二】辛丑年新春團拜邀請函

文/秘書處

諸位學長大鑒:

      世勢鉅變的庚子年即逝,辛丑年新春將至,戊戌、庚子、辛丑⋯⋯甲午年以後世運鉅變,近代史痕印深深。世局變幻之際,奉元同門鑑往知來,果行育德,秉持 毓師教誨,朋友講習,弦歌不輟。學會謹訂於二月二十一日(週日)夏曆正月初十下午二時在書院現址舉辦牛年新春團拜活動。殷切期盼大家共聚,溫馨敘舊語新。

      團拜中當然要向老師賀歲請安,他老人家辭世將近十年。學會將於三月二十日(週六)、二十一日(週日)的上午九時至下午五時,假「文化大學大夏館B1 國際會議廳」舉辦【第三屆夏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暨 毓老師逝世十週年紀念會】,同門聚會,緬懷師恩,並切磋研討師說。

      值此歲暮,謹祝

      闔府吉祥如意

理事長 劉君祖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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