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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奉元電子報

中華奉元學會電子報-第84期

公元2020年12月7日 夏曆庚子十月二十三

◉本期目錄

◼︎【編輯小語】奉元行事,典型不滅文/編輯部
◼︎【奉元活動】中華奉元學會第四屆第三次會員大會側記文/陳瑋
◼︎【奉元薪傳】奉元又新日,仁者道宜時文/許仁圖
◼︎【奉元問學之一】
讀董仲舒《春秋繁露・俞序第十七》心得之一
文/潘朝陽
◼︎【奉元問學之二】此情可問天文/林世奇
◼︎【奉元問學之三】閒話《夢溪筆談》的真數與周易象數文/陳有志
◼︎【奉元問學之四】秋季班「明史八講」課程心得文/錢威良
◼︎【公告事項】2021冬季課程文/秘書處

奉元電子報 歷期文章目錄


【編輯小語】奉元行事,典型不滅

文/編輯部

今年(2020)已經邁入最後一個月,秋季班接近尾聲,奉元學會將在明年(2021)一月緊接著推出冬季課程(友善連結:課程簡介),歡迎大家繼續一起來共修共學。為維護講師與學員們的健康,課程現場會進行量體溫、戴口罩的基本防疫措施,非常感謝大家的配合!

今年已近尾聲,本期文章多與回顧懷念今年奉元同門的逝去相關。今年五~八月間,奉元弟子痛失三位德學兼備的同門師兄姊——蔡坤佑老師、王鎮華老師與龍思明老師。今年會員大會上,也史無前例特別安排緬懷三位故去同門的默哀環節。三位同門前輩,雖然已離我們遠去,但是他們所留下的典型風範,將會永遠存在我們心中。後起之秀,亦將繼承夏學的火炬,繼續以心印心、燈燈相傳。

想知道今年會員大會的完整的情況嗎?請見:
第四屆第三次會員大會側記

你知道 毓老師的學問有哪三大特點嗎?歡迎閱讀:
奉元又新日,仁者道宜時

你知道「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這句話都有哪些含義嗎?請參閱:
讀董仲舒《春秋繁露‧俞序第十七》心得之一

你知道「武俠」這一主題跟「修真」有何關聯嗎?歡迎閱讀:
此情可問天

你知道「冬至日一天時間最短,夏至日一天時間最長」這一天文現象的背後,都包含了什麼樣的發現與道理嗎?請見:
閒話《夢溪筆談》的真數與周易象數

你知道明朝的歷史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們研究呢?研究明朝歷史,又可以帶給我們什麼樣的啟發呢?請閱讀:
秋季班「明史八講」課程心得

最後,編輯部亦誠摯地歡迎同門先進與各界同道友人,能夠共襄盛舉,提供個人無論是讀書、教學、工作、生活上的感懷,或是經典智慧應用的心得,在奉元電子報的園地中「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奉元活動】中華奉元學會第四屆第三次會員大會側記

文/陳瑋

編按:中華奉元學會於民國一○九年十一月一日下午二時至五時,假文化大學大夏館B1國際會議廳舉行「第四屆第三次會員大會」,此次特邀陳瑋學長撰寫大會側記,以嚮讀者。

【會員入場】

當日天氣晴朗,工作人員於早上十點三十分集合把相關會員大會前置作業事宜完成,此次大會工作分派分別有貴賓接待組、會員報到組、紀念品組、河洛圖書及奉元書院出版相關販售組、攝影組、直播組、司儀、量測額溫組。

當日會員報到組工作人員們把相關會員資料及名牌順序依號碼分別展示在桌上,以利會員來時加快處理速度;另外,報到時查詢會員編號以利快速拿到名牌及確認行政相關事宜也一併於此。紀念品組工作人員們合力把贈品及相關資料裝袋,每個人仔細核對袋內的所有物品,以防不慎有袋內物品短缺情形發生。

值得一提的是每年的會員大會主辦單位秘書處都會準備紀念品贈與每位會員,今年贈品為運動毛巾及神奇變色陶瓷馬克杯,乍聽之下一條毛巾和一個馬克杯子並不稀奇,但看過之後就可深深體會奉元書院秘書處的用心,運動毛巾材質為純棉吸汗,並且還特別於上層以紅色為底印上「以夏學奧質,尋拯世真文」,此為毓老師所提勉勵學子們的話語,目的是希望奉元弟子們能經世致用,真正把經書中所學用於當世,所以在使用毛巾時就有如毓老師在旁的諄諄告誡;變色陶瓷馬克杯更是一絕,奉元學會秘書處特別訂製之彩色馬克杯,顏色分別有紅、粉紅、藍、綠、黃及深藍色,不管會員們拿到那個顏色的杯子,只要把熱水倒進馬克杯內,馬克杯外本來黑色的塗層會慢慢的消退顯示出「以夏學奧質,尋拯世真文」字樣。

▲此次大會贈品為「奉元運動毛巾」及「奉元變色馬克杯」。

本次會員大會,特別感謝中華奉元學會副理事長、恆耀集團董事長吳榮彬學長,贈送旗下品牌「鳳盒子 Fun Box」(如欲購買請按我)的耳掛式咖啡給所有出席的會員,記得吳榮彬學長每年都在奉元會員大會時提供自家品牌的產品,因為產品好所以不吝提供給各位會員們品嚐,也力行了《易經.中孚卦.九二》:「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

此次奉元出版(股)公司出版新書包含:《毓老師講論語》(一套四冊)、《奉元語要(肆)》、《毓老師講莊子》、《毓老師講春秋繁露》、《增訂武經註解‧吳子》、《奉元語要(伍)》以及許仁圖學長新書《讀經之要》(一套兩冊),商品販售組工作人員把每本書籍整齊有序的陳列在桌上,並放上事先由奉元秘書處所準備的黃色名牌,上面標示書種及價格,方便購書人員快速找尋到所需要的書籍。

▲會員陸續報到進入會場。
▲此次大會受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影響,為符合防疫規定,需先量額溫並著口罩進入會場。
▲熊羿祕書長擔任此次會員大會司儀。

【主席致詞:劉君祖理事長】

中華奉元學會於民國一一〇年初重要大事之一,劉君祖理事長於致詞時也開宗明義指示訂於三月二十日及三月二十一日兩天舉辦「第三屆夏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暨毓老師逝世十週年紀念會」,因著有前兩屆舉辦夏學研討會的經驗,很多準備事項都能駕輕就熟,此次研討的主體是五經之中的春秋學,在此之前於奉元書院的課堂中也都有循序漸進開設相關春秋學的課程,記得最早書院開先鋒的為林義正老師講授的《春秋學》,之後也集結成《公羊九講》一書問世,後有吳哲生老師《孔子教我們做個好領導》、馬康莊老師《春秋董氏學》、至目前書院還在進行《春秋繁露》講授的黃世明老師,由此看出書院對《春秋學》的重視程度,奉元書院自此以往秉持毓老師的講學,尤其重視大易與春秋,此次的國際夏學研討會探討的主題為春秋學,奉元書院也希望把這門學問發揚光大,畢竟目前學術界對此學問的重視程度無所看重,但毓老師所戮力傳遞的中國文化是希望散播在社會國家的各個階層,以期每個人在所體悟的經典中去找尋救世的智慧,《春秋學》就是其一,也因著孔子在著手編撰春秋時,裡邊的很多隱晦的、不能於當時王權下說明白的,在在均於春秋當中做褒貶,但孔子智慧之深非你我所能比擬,其中內容用詞之精準及所舉事例的規條都有其嚴格的規範於其內,普通人無師傳憑自己自修也無法能明白孔子春秋經內的微言大義,故於此書院細心安排循序漸進春秋學課程,及當年聽課學長姐們的筆記與課程講述,相信對於春秋內所述之微言大義能有一程度上的了解,此也不辜負毓老師生前努力教育莘莘學子傳此絕學。

另外,劉理事長在致詞中也提及今年年初引起全球高度關注的重大疾病(新型冠狀病毒)爆發,記得在過年前大家都還未聽說有此病毒的訊息,隱約記得是過了農曆年上班的第一天,一下子新聞媒體及報章雜誌均報導新型冠狀病毒相關感染事件,於是乎全體國人口罩、洗手消毒及盡量少出入公共場所⋯⋯等措施如排山倒海而來,而全世界的生活狀態也因著此次的疫情而受到相當嚴重的影響,很多行業也因著此次的疫情爆發而面臨倒閉,民國一○九年(庚子)年頭一遭記得較嚴重的是一月二日沈一鳴將軍的飛機失事事件,今年也連續發生了多起的飛安事件,另外就是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劉理事長也回顧了多年前較重大的歷史事件來對應此次的新型冠狀病毒,此次疫情有過之而無不及,整個世界次序全面大洗牌,有些過去以往因疫情以逝,我們面對未來疫情後的新次序要如何調整,這是目前此時全人類所需要去面對的,易經中「大過卦」、「坎卦」、「離卦」的智慧以及「剝極而復」的重整,這些都是讓我們所學可發揮「用」的方法論,疫情總有過後,我們如何去面對疫情後的調整?如何走向繼明照四方的路子?這是當前全世界全人類所需要去重視的問題。

(如欲觀看「主席致詞」全文請至文末)

▲奉元書院在今年也相繼往生了三位學長,分別為蔡坤佑老師、王鎮華老師、龍思明老師,劉君祖理事長與現場會員為三位學長默哀一分鐘。

【毓老師訓勉】

拜目前科技之賜,有幸能把當時毓老師上課講經時的內容做錄影,奉元學會也在會員大會時節錄一段毓老師上課時對學生們的教誨訓示,使的無緣聽到毓老師當年上課的學長姐們能一睹老師當年上課時的情景。

此段節錄毓老師一開頭就殷勤企盼學員們「要好好努力,面對真實」,的確,身處在現今社會上很多人都是務虛不務實,所以很多的社會問題均層出不窮,這段話的提點正反映了目前,必須要要活在當下;毓老師對學生們都有高度的期許,與當年孔子對他的所有弟子們有高度期許是相同的,毓老師說:「我就希望奉元書院的子弟兵能一鳴驚天動地,不是一鳴驚人,驚人各個算個什麼玩意兒!」,這是對學子們何等大的鼓勵,聽在耳中不覺自慚形穢,不只要做到一百分最好還要能夠做到超越一百分的大境界,這分大人氣象也著實讓我們看到毓老師此生孜孜不倦的為理想目標的遠大志向做努力,《易經.乾卦.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此爻在毓老師身上彰顯無遺。

毓老師也提醒學員們要好好讀子書,因為子書「真是針針見血,字字珍珠」,我們這些後學們讀子書都還沒有被迷住,其中深意真的要靠時間及閱歷來慢慢體悟,方可了悟毓老師此段話的真義。

毓老師提及甘地,他帶領印度獨立,脫離英國殖民地統治,是印度國父,影射前面所述要做一鳴驚天動地之事,後說明大東亞會議中國父、列寧、蔣介石⋯⋯等人的相關史實,毓老師透過這些血淋淋的的歷史事實告訴我們二十世紀和二十一世紀中的關係,這些事件是可以觸發我們去思考很多事情,開啟我們那無窮智慧之門,最後毓老師勉勵學子們生活在今世不要「就知道貪圖、欲望」,我們要想想一些更重要的事,翻開報紙很多事件能引發我們的思維,從我們所學去應證,這樣看事情的寬度及廣度就會更加遼闊,而不會變成孤陋寡聞,也就因為自己的提升,當機會來臨時或許就可藉著目前累積的智慧做出一番一鳴驚天動地的大事,為國家人類謀福。

(如欲觀看「毓老師上課影片」節錄內容請至文末)

▲與會會員觀看毓老師當年上課影片,果行育德,繼明照于四方。

【議案討論】

議案討論時通過「108年度決算案」、「110年度預算與工作計畫案」以及「學會章程修訂案」。其中「學會章程修訂案」,不同意修改「第二十八條」及同意修改「第二十九條」,修正條文如下:

▲為因應此次疫情,減少群聚感染的機會,此次會員大會通過修正《中華奉元學會章程》第二十九條。

【特邀演講:馬康莊老師—學習春秋學的經驗心得分享】

此次會員大會,非常榮幸邀請到馬康莊老師來為奉元學長姐們分享自己在毓老師門下學習春秋學的經驗及心得分享,馬老師於演說時開頭就提出了「清末變法維新受公羊學的影響,公羊學是 2000 年前在漢朝的一個學問,但過了 2000 年後又重新被人所重視」這個議題,從公羊學的興起到沒落,馬老師提到這其中諸如社會經濟的變化或學者本身它有一些邏輯方面出了問題⋯⋯等,都會導致於一個學問興起之後的沒落,而目前我們不敢說能憑一己之能力來恢復公羊學,但唯一能做的就是從經典中去汲取智慧來面對目前我們所處世代面臨的問題。

馬老師提出一問題,董仲舒《春秋繁露》和何休《公羊解詁》有何不同?他指出,董仲舒在解釋《春秋》時,對修辭和書法的運用做了幾種不同類型,分別採用了正辭、婉辭、溫辭、微辭、詭辭,對此做詳細陳述說明,馬老師並指出董仲舒採用了正辭、溫辭、婉辭、微辭、詭辭,這種修辭叫做「敘事性修辭」,敘事性修辭包含了歷史故事的情節,所以我們在看董仲舒的《春秋繁露》時,我們對春秋就能夠有一個基本語境的了解,而不像何休《春秋公羊解詁》是用一條條的條例,因條例基本上是把敘事和條例分開,所以《春秋繁露》的修辭比較容易掌握語境,而《公羊解詁》比較困難;馬老師也說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它是入門,門檻是比較低容易切入的,因此奉元書院當初在民國六十年代末期毓老師講公羊學時已經事先講了十幾年的《春秋繁露》,讓同學對於春秋學比較熟悉其道理就在此,所以在奉元書院課程秉持毓老師的講學就是以《春秋繁露》為學習春秋經的入手處。

馬老師引清朝學者莊存與來說明,曰:「以所不書知所書,以所書知所不書」,這其中隱含著春秋中的微言大義,一些筆消、褒貶的文字寫出來有的有記載有的沒記載,這中間就能夠凸顯出意義,雖然沒寫,此謂「空白敘事」,兩相對照其真意自顯,其後舉例分別有,稱謂例、日月時例、侵伐戰圍入滅取邑例、朝聘會盟例、崩薨卒葬例,對此做詳細陳述說明。

馬老師也提及我們在解釋春秋經文的時候,春秋說往東其實它不是往東它是往西,它說贊成其實它是反對,所以可分成「一般性解釋」、「協同性解釋」、「對立性解釋」,對此做詳細陳述說明。

春秋經內災異說在春秋三傳都有論及,災異的目的不是要預測,《春秋》記載災異的目的還是在「貴微重始」。讓我們觀微知著,從小知大,馬老師舉當時在黌舍上課之例說明,毓老師有次因學生們上課前因門口燈具壞掉,但學生們均視而不見,因此藉機會教育使學生們知曉「觀微知著,從小見大」的道理,後續馬老師分別就劉向及其子劉歆論述災異做說明。

在此末學也就公羊傳之災異觀及董仲舒災異思維及何休災異理論分別做簡要說明:

(1) 公羊傳之災異觀:公羊傳中把紀錄災異事件分為兩類,一類記「災」,一類記「異」,雖然公羊傳紀錄災異有做災及異的分類,但卻沒有非常明確的定義,大抵來說「災」指的直接造成顯著災害的情形,舉例而言就我們日常所常碰到的水災、火災、旱災、蟲災⋯⋯等,而「異」在公羊傳中又分為二種情況,一種是未釀成災禍,但有特殊意象,如天文、時令或日蝕、月蝕等現象,另一種是指已釀成災害,且災害非常嚴重,重點是異於平常,突如其來之,舉例而言公羊傳記載定公元年冬十月「隕霜殺菽」,這就有如我們今日之下冰雹損害農作物意思一樣,但古時科技不發達,把此種事件當作是異於平常發生的大事而紀錄之。

(2) 董仲舒災異思維:董仲舒的災異理論是透過天人感應及陰陽五行說來建立,與馬老師所述之劉向逐漸從春秋學轉向《尚書.洪範》,將五行的順序別於董仲舒所述,此部分不做深入論述,就天人感應思維來說,董仲舒認為天與人互相感應,認為自然現象的法則與規範人類行為的法則是為一致,故《春秋繁露》中引用易經的話:「天垂象,見吉凶,聖人則之」,也就說明了天的變易現象,正是為了警告人君或人民所顯現的徵兆。所以董仲舒在《賢良對策》說:「臣謹案春秋之中,視前世已行之事,以觀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遣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以此見天心之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君王不好好為人民福祉勤政愛民,天會以災害譴告知,固有僅替君王之效用。

(3) 何休災異理論:以讖緯言災異是因當時時代潮流所使然,「讖」是秦漢間巫師、方士編造的預示吉凶的隱語,後來民間發展在廟宇或道觀裹求神問卜,漸漸地更加簡化為求籤。「緯」是漢代附會儒家經義衍生出來的一類書,而讖緯之學也就是一種政治預言,是對未來將發生的事情的預報或者斷言。一般來說預言指的不是通過科學規律對未來所作的計算而得出的結論,而是指某人通過預知超能力出於靈感獲得的預報。舉例而言,東漢光武帝劉秀大力提倡讖緯,君王喜歡,做下屬的因應當時體制只能投其所好,故何休《公羊解詁》內就有以讖緯之說來論述災異。

綜上所述,災異事件從古至今皆然有之,科學昌明的今日,碰到很多類似古代災異之事,但現代人「觀微知著,從小見大」的能力卻略顯不足,是時代進步所造成人類警覺性變差,很多天災所帶給我們的異象我們雖碰到但絲毫未大大重視,今年庚子年新冠病毒的肆虐或許是上天藉著這麼重大全世界的災難來警惕全人類,此值得全人類共同深思,馬老師演講最後勉勵所有與會在場學長姐們「願諸生無悔所學」,並能把所學用世,《春秋》是撥亂反正之書,而撥亂反正就從奉元開始。

(如欲觀看「馬康莊老師特邀演講」全文內容請至文末)

▲馬康莊老師(左)進行專題演講完後,劉君祖理事長代表學會致贈紀念品。

【各委員會及台大奉元社報告】

▲常務理事—潘朝陽學長代表課程委員會、學務委員會報告相關工作事項。
▲臺大奉元社長—曾遠鵬學長向會員報告近日奉元社的動態。

【新書發表會】

奉元出版(股)公司為承續毓老師當年講學所述,特邀當年上課學長姐們提供相關筆記,白培霖學長代表編輯部介紹今年3月至10月出版的六本新書,包含《毓老師講論語》(一套四冊)、《奉元語要(肆)》、《毓老師講莊子》、《毓老師講春秋繁露》、《增訂武經註解‧吳子》以及《奉元語要(伍)》等等。

▲白培霖學長(中)分享出版新書背後的辛苦與努力。
▲許仁圖學長上臺介紹「河洛圖書」出版的新書《讀經之要》(上下,共兩冊),並說明其寫作動機與理念。(如欲購買請親洽奉元書院)
 ▲會員大會工作人員合照,感念各位學長各盡其力,為學會付出。

中華奉元學會第四屆第三次會員大會至此圓滿結束,希望未來出版事業能夠再接再厲,將毓老師講學理念化為文字,無遠弗屆的傳遞,使夏學能薪火相傳,以達孔子俟後聖的終極理想目標。

—全文完—

【附錄一:劉君祖理事長致詞全文】

各位學長大家午安:

今天也是很難得的好天氣,我們印象中我們應該是來這個地方,就是文化大學建國分校還是第一次,跟我十幾年前的印象不大一樣,明年學會一個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一個活動也是在這裡舉辦,明年三月就是二十、二十一號左右那個,時間是已經定了,就是毓老師過世整整十周年的紀念,另外就是我們從應該是三、四年前,我們由台灣這邊開始主辦國際夏學研討會已經是辦過兩屆了,那麼明年這個時候也是趁著紀念毓老師過世十周年的時候,我們就在那個時間點辦第三次的國際夏學研討會,那也在這個地方,因為我們以前幾乎大家都比較習慣是在台大文學院國際會議廳,今年為什麼會到這裡?以及大概在不到半年後那個重要的第三屆的會議也是選在這裡,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在疫情期間,台大校園是封鎖的,所以你所有進去要去洽談,而且要在恰當時間要把會場定下來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就選了這裡,其實這裡應該也是算相當不錯,一年過得非常非常快,好像去年的會員大會才開完沒有多久,這個馬上又來了,而且中間這一年,我覺得肯定也是地球歷史上非常值得但也不能說回味,就是非常值得紀念的一年,因為真是非同小可,應該是一個世紀以來非常罕見得重大的天災人禍頻頻發生,而且還看不到邊,早就超過了台灣那個二○○二年年、二○○三年的嚴重,兩相比起來那簡直是差太遠了, SARS疫情一下就搞定了,而且是區域性的,二○○一年九一一恐怖攻擊,我們步入這個二十一世紀的第一樁重大的災難,那一個也遠遠對世局的影響甚至人類文明的影響以及往後的東西都離這次新冠肺炎疫情差得很遠,這個後續的效應非常值得深入的去思考去想,還有如何因應的作為,二○○一年九一一恐怖攻擊及二○○八年九一五金融風暴都比不上這次新冠肺炎疫情來的嚴重,二○○八年九一五金融風暴離現在過了十二年,正好是一個輪迴,當時金融風暴其實影響已經是夠嗆了,而且算是影響到全球,但是它所造成的舊有秩序的重組剝極而復,然後又產生了新的秩序,都比不上這次新冠肺炎疫情,而且此次疫情還在發展中,所以唯一到目前大概還可以做一個比擬的就是九十年前一九二九年全世界的經濟大恐慌,那個時候算是以那個時代來講各方面是影響非常非常大的,其實那個時候的美國羅斯福總統所謂的新經濟又是……希望力往狂瀾推動很多的措施,但並沒有解決經濟大恐慌的問題,真正解決一九二九年那個全球經濟大危機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那就要付出非常慘重幾千萬人的犧牲,當然後來就是戰後美國的霸權包括整個這個世界的兩極對立……等,直追我們這一次庚子年,明年辛丑年直追那一次的影響,後續的效應還非常值得評估,殺氣非常非常重,迷信一點就庚年辛年,西方庚辛經,庚子這一年,我想大家都感同身受,當然我們在台灣也不知道是有上天孚佑還是其他因素,這個疫情相較來講好像目前為止是最輕的,坦白講這個問題我們也想不通,也看了很多專家的評論,很多不準確的預測,或者是做一些比較,現在比較流行的一個理論就是閩南人的DNA可以抗疫,因為在大陸從武漢開始也是比較開始肆虐非常嚴重的時候,福建幾乎沒有病例,只是其他地方都有,包括後來這個香港,那香港大部分都是廣東人,是不是這樣就沒事了?好像是,那中國大陸我想不管全世界持什麼樣的看法,他在那一次的驚悚之後,展現了一個非常令人值得注目的治理能力,不管是霹靂手段還是⋯⋯,所以是最早經濟復甦的,基本上其實海峽兩岸可以說在這一波全球疫情肆虐,尤其除了兩岸的華人地區之外那個東西好像還看不到邊,我們私底下各方面就教而評估,後年想去國際旅遊都不可能,那換句話說如果這樣全球就要停擺三年,你可以想像那個經濟的衝擊,甚至國際之間會不會大家憋不住會引發一些衝突,世界大戰是絕對不可能,永遠不會有第三次世界大戰,但是,從組織到個人到各方面,這個東西造成的那個影響是既深且鉅,不管未來是怎們樣的走出新的秩序出來,大概你都不要在想能夠回到過去那個世界的秩序,所以也是相當考驗個人和整個社會國際,假定後年還不能夠恢復國際正常的各種交往,明年(二○二一年)大家要到中國大陸,不管是各種⋯⋯,恐怕也有困難,但是,不能去大陸是目前全球國際主要受疫情的影響,這是毫無疑問的,因為全球的狀況只要那個地方是有問題,那地區就有問題了,就沒有辦法冒這個險,但是,兩岸這個恐怕不是疫情的關係而是政情的關係,這個有時候比疫情還嚴重,坦白講我們不知道未來一年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可能也是驚天動地的巨變都有可能,不管怎麼講,文化萬萬年,所以既然是奉元的話,眼前這些事情應該還是一個很好的沉潛深入學習的機會,然後大家我想從個人到整個團體都可以做一個更深入的思考,反正目前就是這個局了。

所以我們剛才講大概不到半年後,明年(二○二一年)三月份很重要的事情,一個是紀念毓老師十週年,一個是第三次夏學研討會,綜合我們前面兩次的經驗,基本上還算成功,辦第三次這一次探討的主題就是春秋學,像我們等一下安排了請馬康莊學長就他後來投入了大量的心力下了一些功夫在春秋學上,也成立一個春秋讀書會那個也一年了,也是請馬康莊學長帶領,大家一起強化春秋學問,可以說也剛好扣住這個時代的脈搏要「撥亂反正」,這是非常高難度的事,但是剝極而復,可能也提供一個極大的智慧及膽識的考驗,然後我們這一次培霖學長那邊一直在扶持在辛苦的出版,也並沒有因為這個時代的巨變有停下來,所以其中一本當然那些書我都拿了也都看了,除了那些之外另外就是我們在北京的學長顏銓穎,毓老師生前隨身服侍看著毓老師的,毓老師講春秋繁露我還沒看完,大概也看他整理的,和我們以前曾經在大陸和台灣出的春秋繁露那個風格又不一樣,但是資料是非常非常全的,也很有分寸,那我的意思就是說,大易和春秋本來就是毓老師這邊的絕學,也是壓箱底的,然後接著這一次我們不需要停下來的東西繼續在弄,包括我今天在會場外終於如願以償又見到了阿圖學長,尤其阿圖學長目前最新出的上下冊兩本叫「讀經之要」,我剛剛把他前面的自序也看完了,敘述的非常完整,我想奉元的弟子都知道,熊十力熊先生在民國初年跨越過來相當代表作的啟迪後學的,我們大概都看過很多遍的就是「讀經示要」,還有「十力語要」,現在又多一個阿圖的「讀經之要」,我就跟阿圖說人家是「示要」,把他的心得都秀給我們看,啟迪後學,那阿圖學長充滿了自信,「之」就是已經彎彎曲曲已經達到了,達到了經典的「要」,幾個月以前,我大概從我的學生那邊也有大力推薦,仁圖兄幾年前被我們同門的學長搶救回來,毓老師把他罵回來說「不收,還早」,仁圖學長做這樣一個工作,希望大家能夠支持。

另外就是,還有一些可能會牽涉到的工作,在此之前已經開過理監事會,要跟大會做一些報告的,其實我想等一下在程序中也都會提到,中間這個過程不否認非常艱苦,在整個大環境和其他下,但是大致來講都還應對的來,也尋求一些突破,也造成了一些突破,總而言之,在明年換屆之前,我們希望不管環境怎麼變,能夠讓整個東西可以變成一個整個學會,老師留下來的超過10年能夠是有一個永續的態勢一代一代,已經可以展現出比較穩健的步伐,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那有一些是在這裏面會跟大家報告,有些因為還在進行中,我們希望是有一個好的結果。

還有一個就是在今年上半年是疫情,下半年又是一個非常詭譎的中美兩大國,台灣夾在中間痛苦不堪,危機大家都知道,也很不幸的在我們過去這一年有三位同門學長都過世,先是蔡坤佑學長,然後就是我們從二十歲至三十歲就深交的王鎮華學長,另外就是龍思明學長,三位學長都是在二○二○年庚子年過世,尤其是鎮華學長在他的德簡書院我們也都有參加好幾次,在中山堂那個地方,非常非常可惜,所以我們在一個月以前的理監事會上的時候也有討論到此事,在理監事會上也採取了一分鐘默哀的方式,後來想到我們也準備因為要做別的安排也有諸多考量,就是在這個大會上,就是等於是我這段講完的話,我們是不是有一分鐘的時間就這三位學長我們默哀一下,最後謝謝大家!

【附錄二:「毓老師上課影片」摘錄內容】

你們要好好努力,面對真實,看這兩天新聞好笑不好笑?前些日子說要修地下隧道到台灣,現在改了,要從福州修橋,這種工程比抗戰鐵路還難,看看他們的財力,那也不是亂蓋啊!好好努力吧!我就希望奉元書院的子弟兵能一鳴驚天動地,不是一鳴驚人,驚人算個什麼玩意兒!今天中國啊!是需要你們去一鳴驚天動地所以才成立孔老夫子,我提醒你們去好好想一想,你們回去啊!這不是天氣很熱嗎?吹風扇時候乘涼的時候找一本子書好好讀一讀,你們讀子書沒迷住就證明你們沒讀書,那可真是針針見血,字字(每個字每個字)珍珠,那等到呂氏春秋啊!那不夠料了,墨子現在不全但還有,可是楊子(楊朱)就沒了,你們看看把孟子氣的都不知東南西北了,亂罵他,亂罵上了:「無父也,無君也,禽獸也。」就因為孟子罵這些話,我就沒看起他,這幾天我明白了,媽的,呂世浩回來說比這還醜,大概都是北大畢業的,就這麼說話嘛!孟子的話多醜啊!無父無君是禽獸也,這什麼話啊?要搞那化驗瓶子化驗話啊!不合邏輯,無父無君就禽獸嗎?好好看一看,看看孔子集大成的金聲玉振,到今天祭孔的時候金聲玉振,好好努力,老師這麼大年齡了沒幾年了,我無所求,二十世紀如何,你們會講二十世紀,你們沒碰到二十世紀,我是在二十世紀從頭到尾活完,一世紀不是一百歲嗎?那我一百零三歲,至少比它大三歲,二十世紀我就給你們說了,我再提醒你們,知道我說話的意思就兩種人,一種人是甘地,一種人是列寧,甘地就一個,所以我很崇拜甘地,列寧像麵條,機器麵條接著來啊!一個一個都是列寧,可是甘地就有一個,那麼因為什麼我對甘地有這麼多感情呢?我給你們洩個底,我們那時名兒啊叫大東亞會議,大東亞社團,大東亞會議這名是好聽,要不好聽的說就是大東亞漢奸會議,孫中山可以和甘地,不是德行喔!就事一樣,甘地有兩個弟子,一個叫尼赫魯,一個叫鮑斯,孫老先生有兩個弟子,一個叫蔣介石,一個叫汪精衛,完全一樣,一個是親西方,一個是跟著日本人跑,鮑斯跟著日本人跑,尼赫魯跟著西方跑,蔣介石跟著他老婆跑,等到了汪兆銘了,就汪精衛就跟著日本跑,都掛著國旗,那麼汪精衛的國旗上面有個條,寫著「和平、奮鬥、救中國」,那我們開大東亞會議尼赫魯也不會來,蔣介石也不會來,汪兆銘來了,鮑斯也來了,鮑斯也倒楣,開完會了鮑斯坐飛機到松山機場飛機就墜毀了,謠言出了很多,說鮑斯帶了很多珠寶,這一下就害慘人了,那麼等這骨灰,當時報紙是說放在東本願寺,東本願寺(案:毓老師當時口誤應為西本願寺)就是現在的般若寺,離監察院那邊很近,就說放到那兒了!我來台灣以後,鮑斯的兒子來兩次找鮑斯的骨灰,大概知道這事的沒有幾個了,我就告訴五個人,告訴他兒子到這翻遍了東本願寺也找不到,這找不到裡邊就很多秘密了,那麼是不是因為這個骨灰的關係毀掉而匿藏了那個珠寶,所以他兒子來兩次也沒找到鮑斯的骨灰,那麼他就在咱們這個松山機場墜毀死掉的,等到我們那兒開完會了這不是這幫人嗎?汪精衛也舊病復發暴斃在日本名古屋,他要死了之前,我那時還在日本還去看他,這就叫大東亞會議,這裡頭也有殷琪的祖父,所以我們慈航堂那條路就是殷琪的爸爸給開的,因為那條路以前不能上去,那時候我們的大護法就是大同的開辦的老闆叫林煶灶(案:字尚志),他很信慈航老法師,因為他有錢啊!他也幫忙,開那條路的就是殷琪的爸爸,你們就看看這些人在台灣的升沉,「四海茫茫」是「升沉殊異」,前途如何在乎自立,看看殷琪紅而透紫,我們不是漢奸就是匪諜怎麼能比啊!我和這些人都不見面,天下雜誌的老闆姓殷,殷琪他們都在美國同學,我多管不和他們打交道,別看天下給我過三年的壽,我沒吃過他們一餐飯,我在任何地方絕不吃一頓飯;這就是二十世紀,所以這回他們的大臣犯了法了,自殺了,不切腹了,日本快亡國了,那可不容易喔!什麼叫武士道精神?自己有慚愧的事,絕對切腹,那才是武士道精神,現在他們就知道不能活,他不能切腹了,跳樓,上吊,所以日本快亡了,假設我明年要到日本,我就給他們講一次理論,我說你們快了,必得恢復切腹,那才是武士道精神,你們懂得怎麼切腹嗎?把腹部切完以後,他最親愛的人受他囑咐,在後面把腦袋給剁下來,那才叫英雄,這叫武士道,現在他們沒切腹這個英雄了,跳樓上吊了,我要告訴他們,你們要快快恢復那個精神,不然,日本就是中國的一省(案:此話中國所說),把日本弄垮了,你像這回又爭豆漿了,日本人說豆漿當然是中國人發明的,因為是淮南王發明的,那就完了,那就不是你們日本人發明的了,淮南王是漢朝的,韓國是殷朝的後,他們因為什麼都姓中國姓,那不是萁氏朝鮮嗎?所以他們就說孔子是韓國人,孔子不是說我宋人也,什麼叫宋人也?把殷朝亡國之後,封於宋,現代話講,孔子就是殷朝的皇族,所以韓國越來越大,豆漿也是他們國家的,孔子也是,這排上輩了,尤其他們的國旗,他們是殷民,因為什麼韓國吃狗肉?因為殷朝時候是殺犬,等到喜歡吃豬肉是滿人,蒙古人是吃牛羊肉,滿人是邊疆人但是不是喜歡吃牛羊肉,而是喜歡吃豬肉,滿人吃豬肉是名堂特別多,這就叫二十世紀和二十一世紀,我運氣太好了趕上了這個時代,那你們看我是要學誰?是學二十世紀的甘地啊!還是學二十世紀的列寧,像麵條一樣,麵條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機器麵,要西安麵更不得了了,那個麵拉完了以後幾公里長,到西安要吃些麵,那名堂可多了,文化這個東西太可怕了,咱們這兒說是淮南王,淮南王是漢朝的,你們漢朝就吃豆漿了?那完了,那連孫子輩都不是了,所以那邊詭計多端,把孔子學院第一個就成立在韓國,他們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棋子下邊要怎麼走那都一定的,第一個孔子學院就設在首爾(案:前身為漢城),但是我也跟他們說過,你們去掉漢字也快亡國了,現在在韓國那個中國學問負責的就是咱們同學,韓國同學在台灣的讀書很多,咱們也是很多,一個國家的人最多的是韓國,以前還有兩個一個女同學,一個男同學,夫婦倆在這讀書,現在寫論文啊!忙著寫博士論文,我講這個就是二十一世紀呢!中國人是要多出幾個甘地啊!還是還要多出幾個列寧呢?你根本都不懂得二十世紀和二十一世紀有什麼關係,就知道貪圖、欲望,那個人沒有欲望啊?好自為之。

隨附參考資料:

蘇巴斯·錢德拉·鮑斯(維基百科)

西本願寺(維基百科)

【附錄三:摘錄馬康莊老師—學習春秋學的經驗心得分享】

清末變法維新受公羊學的影響,公羊學是兩千年前在漢朝的一個學問,但過了兩千年後又重新被人所重視,此為馬康莊老師所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所在,此種思考基本上是一個縱貫面的思考而非橫貫面的思考,橫貫面的思考是春秋公羊學有哪些的方面,縱貫面的思考要看一個思想發生些什麼問題而被其他的思想所取代,換句話講在整個思想史發展的過程中其某些理念思維鬆弛的時候,這時候別的思想它就有機會跳出來變成一個主流,那可能因為社會經濟的變化,或者是學問本身它有一些邏輯各方面出了問題,舉例來說,研究春秋學董仲舒和何休這個是兩個最重要的學者,何休是東漢末年的人,他寫的《公羊解詁》除了就是在西漢末年東漢初年有今古文之爭之外,跟他的學派裡面的學問出了問題,所以他在《公羊解詁》裡面的序提到「⋯⋯恨先師觀聽不決,多隨二創。」,其中二創為:

(1) 「援引他經,失其句讀」:此謂你用別的經典拿來解釋。

(2) 「至有背經任意反傳違戾者」:此謂整個解釋都有問題。

因此何休就發心,剛好那時也碰到黨錮之禍,而黨錮之禍前後一共 18 年,他就關在家裡面寫《公羊解詁》。

當時春秋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章句氾濫,「章句」是一種解釋古籍注釋的一種方法,解釋經書在訓釋詞義,另外再串講一下經文的大意,此為「分章析句」,在漢章帝中元元年有一封詔書內容述及「五經章句煩多,議欲減省」,此謂五經章句太多甚至到百萬言,都搞不清楚在說些什麼,所以應該要削減;另在西漢末年劉歆〈移讓太常博士書〉中也述及「分文析字,煩言碎辭,學者罷老且不能究其一藝。」此謂一輩子也沒有辦法讀懂一部經到底在說什麼,所以何休的《解詁》序述及「講誦師言,至于百萬,猶有不解。」,所以何休下定決心寫《公羊解詁》。

在此時有一問題產生,董仲舒和何休有何不同?董仲舒在解釋《春秋》時,對修辭和書法的運用有幾種不同類型,分別採用了:正辭、婉辭、溫辭、微辭、詭辭。而此修辭帶有敘事的功能,就不必依賴去探討他的歷史背景,以下分別論述:

(一) 正辭:直接的說明是非是如何,寫出事情的真相叫正辭。

例:「春秋之常辭也,不予夷狄,而予中國為禮,至邲之戰,偏然反之。」《繁露.竹林》,這段文字董仲舒很直接的做評價。在「所聞世」的階段,內諸夏而外夷狄,強調夷夏之辨,讚許中國而不讚許夷狄。然而到了晉楚邲之戰時,因為晉人也不聽忠臣的勸告,所以在那邊打仗,最後楚國大敗晉師,因為楚國原來它是夷狄,到了邲之戰時開始稱讚他,晉國變成夷狄,所以從這個地方我們可以看出來,《春秋》論夷夏之辨,不是以先天的民族差異做為區分,而是以後天的文化高低做為區分,所以楚國原來是蠻夷,這個時候我給你的評價也可以把你變成是文明的,給你褒獎。

(二) 婉辭:婉辭比較是針對國際關係,對於鄰國敵國,也比較包容,探討裡面原來的想法如何,有一些難言之隱都有迂迴,這樣子而不失忠厚的批評。

例(1):昭公十二年冬「楚子伐徐,晉伐鮮虞。」,此「晉伐鮮虞」,晉國和鮮虞國都是同屬「華夏」的姬姓之國,晉國去討伐鮮虞國,在春秋裡面的筆法評價是不好的,所以直接稱晉國為「晉」而非稱「晉侯」,等於是把晉國視為是夷狄一般,這對晉國是一個貶的筆法,但是他是委婉的述說。

例(2):成公三年冬「鄭伐許。」,鄭國是諸夏的一份子,竟聯合蠻夷之楚,吃裏扒外,侵凌中國,《春秋》不稱「鄭伯」,直接稱「鄭」,貶其為夷狄。

(三) 溫辭:是平和之辭,不採用激烈的言詞表達不滿。董仲舒指出,「觀其是非可以得其正法,視其溫辭可以知其塞怨。」

例(1):隱公十一年「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魯隱公有一個臣子名公子翬,公子翬勸魯隱公,希望魯隱公對其弟魯桓公,基本上要鞏固魯隱公自己的王位,但魯隱公不聽,所以公子翬起惡心把魯隱公殺了,但春秋只記載為「薨」,沒有記載是怎麼樣的一回事,這個就是溫辭,很溫和的講,平和的講。

例(2):莊公元年「三月,夫人孫(音遜)於齊」,魯莊公取齊女文姜為夫人,文姜夫人和齊侯有外遇,又因魯莊公懷疑自己兒子不是他的親骨肉,文姜就害怕自己兒子是否為其所生,與齊侯就共謀殺了魯莊公。但《春秋》只記載「夫人孫於齊」,像這種筆法是溫辭,平和的講。

(四) 微辭:「溫辭」是種溫和的批評,「微辭」則不同,是強烈的批判。

例(1):「定、哀之所以微其辭」:定、哀之際,此時是所見世之時,故微其辭。

例(2):「是故逐季氏而言又雩,微其辭也。」《繁露.楚莊王》,季氏是魯國的世家,季氏權力太大,魯國的國君對他有所忌諱,所以要動員群眾來對抗季氏家族,但是春秋不是這樣紀載,只說民眾集結是參加求雨的祭祀活動,故曰「是故逐季氏而言又雩」,不講跟他抗爭,只說去參加這個求雨的活動,這就是採用微辭的手法記載。

(五) 詭辭:記載事件時,甚至把這個事情都改變,記載人物時,把人名都改變。

例(1):「說《春秋》者,入則詭辭,隨其委曲而後得之。」《繁露.玉英》,所以這個詭辭很複雜,必須要深入到背後才了解真實的意義。

例(2):莊公三年秋,紀季以酅(音希)入于齊。紀季者何?紀侯之弟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紀季?服罪也。其服罪奈何?魯子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妹。」(見《繁露.玉英》):莊公三年秋,紀季用酅地獻給齊國,因為齊國要滅紀國,這個時候紀國的國君跟他弟弟講把酅地獻給齊國去交換在這保留我們的祭祀,從這樣的記載方式就很迂迴,這個紀季是紀侯的弟弟,卻將酅地獻給齊國,這個是違反春秋的原則:

  1. 《春秋》大夫不得專地。
  2. 公子無去國之義:公子不能夠離開自己的國家。
  3. 君子不避外難。

紀季犯此三過,紀季是奉國君之命去獻地,來保存宗廟的祭祀,所以春秋寫季侯「大去」其國,這是春秋為賢者諱,所以用詭辭來記載這段歷史。

董仲舒採用了正辭、溫辭、婉辭、微辭、詭辭,這種修辭叫做「敘事性修辭」,敘事性修辭包含了歷史故事的情節,所以我們得以在看董仲舒的《春秋繁露》,我們對春秋能夠有一個基本語境的了解,而不像以後何休《春秋公羊解詁》是用一條條的條例,這種條例基本上是把敘事和他的條例分開,所以《春秋繁露》的修辭比較容易掌握語境,而《公羊解詁》比較困難,因此,《春秋繁露》比較容易切入,因為他對歷史語境的依賴比較低,公羊學因為有董仲舒的方式和何休的條例,這兩個東西變成具有一個互補關係,它就降低和緩了公羊學本身對語境的依賴,而穀梁學就不是如此,穀梁學必須去探求歷史的紀載中間的因果關係,這個時候他們找到《左氏春秋》,所以穀梁學基本上他是《左氏春秋》能夠傳世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一部書籍,但是《左氏春秋》傳世劉歆把它立為學官,這樣子《左氏春秋》就排擠了穀梁學以後的發展,但是公羊學就沒有這個問題,因為董仲舒的修辭是一種「敘事性修辭」。

何休《公羊解詁》中是採用書/不書的方式,公羊傳是一種設問體,所謂設問體是假設這個問題然後在裡面獨白式的自我回答,這種規範性是比較強的,何休繼承了胡毌生的條例方法,「往者略依胡毋生條例皆得其正」《公羊解詁序》,所以基本上在公羊學中它的學習途徑就是從董仲舒的《春秋繁露》以及何休《公羊解詁》條例的方式,當然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它是入門,門檻是比較低容易切入的,因此奉元書院當初在民國60年代末期毓老師講公羊學時已經事先講了10幾年的《春秋繁露》,讓同學對於春秋學比較熟悉其道理於此。

清朝學者莊存與曰:「以所不書知所書,以所書知所不書。」,因為春秋文字中有筆消、褒貶,寫出來有的有記載有的沒記載,這個中間就能夠凸顯出意義,不書它裡面也有敘事,雖然沒寫,此謂「空白敘事」,「空白敘事」也有它的意義存在,把紀載的和沒記載的做一個對照,這個時候意義就顯現出來,以下舉例說明:

(1) 稱謂例:稱謂分成七種,州、國、氏、人、名、字、子,此七種有層級性的高低,這裡面就有評價,那麼我要褒的時候,我就用比較好的說法,我要貶的時候我就用比較差的說法,所以州是最差的,國稍微好一點,氏又比國好,人又比氏好,名又比人好,字又比名好,子又比字好,舉例來說:楚國從地區上來說叫做荊,晉國有一個氏族叫做潞,如果講到介葛盧這個叫名字,講到邾婁儀父這個叫字,不一樣的記載他有不同的評價,從這個地方你就可以看出褒貶。

(2) 日月時例:春秋不待褒譏貶絕,以日月表示。以日為詳,則以不日為略;以月為詳,則以不月為略。透過詳和略寫或者是不寫,褒貶就在裡面。

(3) 侵伐戰圍入滅取邑例:觕者曰侵、精者曰伐。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書其重者。得曰取,不得曰圍。入者,得而不居也。戰是勢均力敵。(又《繁露.精華》云「小夷言伐,而不得言戰;大夷言戰,而不得言獲中國」),侵伐戰圍入滅取邑越來越高級,取其重的,這每一個都有它的意思,能夠表現出對其的評價;「得曰取,不得曰圍」,如果佔領了一座城池叫取,不佔領這座城池叫圍;「入者,得而不居」,打進去卻不佔領叫做入,戰是一個勢均力敵;在《繁露.精華》云「小夷言伐,而不得言戰;大夷言戰,而不得言獲中國」:小的夷狄只能叫伐不能叫做戰,大的夷狄叫戰而不能叫獲中國。

(4) 朝聘會盟例:諸侯來魯國叫「朝」,大夫來魯國叫「聘」。凡是寫「會」的基本上都不是好事「惡其虛內務,恃外好也」。同時「會」、「及」、「暨」這些介係詞都有它的意思,及是「我要」之意;暨是「我不得已」之意;「凡書盟皆惡之」:此謂凡是書「盟」的都是不好的事。

(5) 崩薨卒葬例:在所有儀式裡面喪禮是最重要,崩,薨,卒,葬例,天子死稱「崩」,諸侯死稱「薨」,大夫死稱「卒」,士死稱「不祿」。諸侯卒葬例分成大國、小國、微國都不同。大國死的那天書「日」,葬的那天書「月」但是小國、微國還要按照三世義(所見、所聞、所傳聞)還要做一個區分。

例(1):「隱公元年,公子益師卒。大夫卒不日。所傳聞世,恩淺故不日」:我們拿到一個春秋的記載,首先要看這是所傳聞世還是所聞世還是所見世先要做一個區分,然後看它有不同的規則。

例(2):此例較特殊,隱公三年,八月,庚辰,宋公和卒。「不言薨者, 《春秋》王魯,不可言崩,故貶外言卒。」,隱公是公爵應該稱「薨」,為何稱「卒」,因《春秋》王魯,魯國的國君你不能說他是「崩」,只能說他是「薨」,所以外面的這些其他的國家都要降一級,因為春秋王魯(以魯當新王),但是不能言「薨」只能言「崩」,所以其他的諸侯他就降一級。所以宋公說他過世只能用「卒」。

這一套的系統他交叉的運用,他不但有時、月、日曆,還有三世(所見、所聞、所傳聞)有不同記載的方式,所以變得非常複雜,我們看到這些條例的時候,你必須去找它的語境(上下文對照、歷史背景)知道這個歷史的故事才能夠來做一個判斷,所以條例對語境的依賴是很重的,但是幸好公羊學有董仲舒的《春秋繁露》屬敘事性修辭,裡面本來就有一些歷史故事,所以它對語境的依賴就低多了。

首先要從一個縱貫面輔助橫斷面這個是我們要注重的,其次要掌握住深層的意義,因為在表面的意義之下它還有它深層的意義,我們要重視春秋經文語境的上下文和歷史的背景,掌握春秋經文它的背後深層的意義,這個語境涉及經文的歷史背景還有它文字的前後脈絡,要把因果關係能夠搞清楚,才能夠進一步分析它的表面意義是什麼,還有表面意義之後的深層意義。

舉例而言,在《公羊傳》中,曾經六次提到「實與而文不與」的筆法,「實與文不與」謂之在經文表面上並不給予肯定,但實際上贊成,這是對特殊情況下非常情形所做出的權衡。「文不與」是表面意義,「實與」則是深層意義。此外,「實與」是不得不如此,「文不與」是為了要建立規範以為後世法。毓老師上課時曾說,你不要以為公羊傳它是一本褒貶之書,你這樣看公羊學就把它看得太淺了,它不只是一本褒貶之書,它是為萬世立法。

例:宣公十一年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

夏徵舒的母親夏姬是鄭國國君的女兒,地位很高,夏徵舒為其子,夏姬的先生很早就過世,夏姬與陳靈公有染,而且還和其他兩位大臣有染,陳靈公上朝時笑夏徵舒說你看起來像別人所生,夏徵舒憤而殺了陳靈公,自立為陳侯,這個時候楚莊王就出來討伐夏徵舒,夏徵舒死狀很慘被車裂掉,春秋的記載中楚莊王不稱「楚子」而稱「楚人」是貶,為何如此?因為不與外討,因你不是天子不能專討也不能專封,所以為「文不與」的筆法,在文字上做貶,但是實際上這個時候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臣弒君,子弒父,力能討之,則討之可也,所以實際上它是「實與」的筆法,所以這個東西它就是一個深層的意義。

在這個地方要注意「實與文不與」一共六次,它從所傳聞世的最後一直延續到所見世的開始,大部分都在「所聞世」的前後,「所聞世」是「內諸夏而外夷狄」階段。今天我們看春秋我們是要把它拿到實際的狀況,能夠給我們做一個參考。

我們看春秋要從一種對立性的解讀,舉例而言春秋說往東其實它不是往東它是往西,它說贊成其實它是反對,所以我們在解釋經文的時候可分成:

(1)「一般性解釋」如訓詁、考據。

(2)「協同性解釋」是大家有共識。

(3)「對立性解釋」是根本從反面來看,這是公羊學很大的一個特色,有一些公羊學的微言大義要從「對立性解釋」來掌握,前述「實與文不與」可以看成是對立性解讀的一種表現,另前述董仲舒詭辭筆法也是一種,連事情都改一種狀況,人名都改掉,詭辭是另一種「對立性解釋」,另外還有毓老師的口授,以前馬康莊老師在黌舍上課時,毓老師講公羊傳指示內文有某些文字括弧起來不要看,這個就是對立性的解讀。

例:哀公十四年,春,西狩獲麟:何休於《公羊解詁》釋「得麟之後,天下血書魯端門曰:趨做法,孔聖沒,周姬亡,慧東出,秦政起,胡破術,書記散,孔不絕」云云,講很多的神話;陳柱云:「何休《解詁》乃盛言新周王魯等革命之學說,而無所諱,倘無一二頌漢之言,則漢之君臣,見其書有不指為倡亂謀逆者邪?⋯⋯故不得不稍用俗說,以文飾之。」此謂何休的《公羊解詁》講新周王魯革命的話,這些都是要砍頭的,而不只要砍頭應該要刪除所述文字,最後還把家人都通通殺光,所以如果沒有一些掩飾說一些歌功頌德的話,其他懂得的人,不是把他講成叛亂份子,所以不得不稍用俗說,以文來掩飾,但是解經的人就要知道要用對立性的解讀來明白其真正意涵。

春秋三傳都有談到災異,災異的目的不是要預測,《春秋》記載災異的目的還是在「貴微重始」。讓我們觀微知著,從小知大,馬康莊老師舉當時在黌舍書院上課之例說明,那天要進書院上課,溫州街地下室門上面電燈不亮壞掉,同學們也都沒有在意就進入教室準備上課,一上課毓老師從頭到尾罵了半個鐘頭說到:「電燈壞了也沒人講也沒人去修,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呢?」半個鐘頭以後他講:「我不是要罵你們,我是要機會教育」,為什麼?毓老師提醒同學們要有「觀微知著,從小見大」,小的事情不注意它就會嚴重起來,所以,這個災異可以讓領導人能夠識本,了解何者為常道?何者為偏差?對上天的警告加以反省,修身審己,覺悟悔過,最終返回常道,這個是談災異最重要的一個目的,但是後世談就走偏了。

談春秋在漢書中有三個部分是一定要念的:《漢書藝文誌》、《漢書儒林傳》、《漢書五行誌》,這《漢書五行誌》中通通在講災異,《漢書五行誌》裡面包含了董仲舒的見解、劉向的見解還有劉歆看法,剛好這三個人都反映出三傳的不同,董仲舒代表公羊傳,劉向代表穀梁傳,劉歆代表左氏傳,可以看出三傳取向的不同,董仲舒說災異產生除了陰陽失序所造成,另一個原因,則是五行順逆會產生災異,五行「逆之則亂,順之則治。」其實董仲舒春秋繁露內有11篇談到五行,一般的人都比較忽略,說董仲舒五行是假的,但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春秋繁露》內有記載,因為董仲舒也有受《尚書.洪範》的影響,董仲舒引用《尚書.洪範》將「五行」配對「五事」。《尚書.洪範》就是國君怎麼樣來治理天下有九個門道:王者貌不肅敬(恭敬),則木不曲直;王者言不從(不聽人家講),則金不從革;王者視不明(看得不清楚),不瞭其事(不了解此事),則火不炎上;王者聽不聰(偏聽),不能謀其事,則水不潤下;王者心(心胸狹窄)不能容(容人勸諫),則稼穡不成。《繁露.五行五事》,此為董仲舒的看法。

劉向解釋災異的基本架構,逐漸從春秋學轉向《尚書.洪範》,劉向將五行的順序改為木火土金水,這樣一改的時候,他的原則就改成了五行相生,這就將鄒衍主張的五行「相勝」的原則就是五行相剋,從相剋來看五行,劉向把它改成了以五行「相生」為義來看五行,而相剋不是要丟掉,相剋就是災異發生的地方,有災異就是因為彼此相剋五行「相勝」。所以劉向進一步用「五行相勝」(相剋)與前述五事的原則做銜接,以金木相沖呈現君王的貌、言導致災異;以水火相剋呈現君王的視、聽導致災異,說明災異發生的原因。劉向將金木相剋配對,認為人君貌之不恭導致金剋木;言之不從導致木沖金。又將水火配對,視之不明導致水剋火,聽之不聰導致火沖水。土和木火金水都會交相勝,人君思之不睿,則會導致金木水火剋土。這是劉向一個很重要的發明。

又用雨(一直下雨)、暘(乾旱)、奧(暖冬,該冷的時候不冷)、寒(非常冷)、風(颳大風)等五種徵兆,此說明君王行為不當,引發的災異,與前所述五事、五行整個連起來,變成一個非常複雜的系統。

劉向之子劉歆所述災異與董仲舒、劉向又完全不同,劉歆是一位天文學家同時也是一位曆算學家。

(1)劉歆以星象分野解釋災異與春秋列國的關係,所謂星象分野是劉歆把天上的星星分成四大塊,有二十八宿(二十八顆星),每一大塊是七顆星,分野是將地上的州、國畫分為十二個區域,以天上二十八星宿配上地上國家或地區,將星象與分野對應,所以什麼星到哪裡代表那個國家會出事情。

(2)劉歆把發生日食的月份,可以分野成不同國家。

星象分野

日食發生月份
月份 分野
正月燕、趙
二月齊、越

三月

齊、衛

四月

魯、衛

五月

魯、趙

六月

晉、趙

七月

秦、晉

八月

周、秦
九月周、楚
十月楚、鄭
十一月宋、鄭
十二月 宋、燕

例:正月有日食那是燕、趙兩國之事,二月有日食那是齊、越兩國之事,以此類推,把日食發生的月份和哪一個國家會出什麼事情劉歆把它做了一個星象分野,所以劉歆的天文學和他的解經中間是密不可分,劉歆把它分成兩套一個在天上是易經,因為劉家除了詩之外易經是他們傳家的,他們是易經的大家,所以天上的運行他用易經來做一個解釋,而在地上的是用干支,這個中間他怎麼樣做一個搭配?劉歆的很多理論目前還需要再進一步的挖掘。

故事一:《漢書.夏侯勝傳》中所記夏侯勝為一尚書大師,夏侯勝這個人很直,有時候皇帝聽了不滿意就把他抓到牢裡頭關,夏侯勝被關到牢裡,這個牢裡面還有一個人叫黃霸,兩個人關在一起,黃霸說我們關在這裡也沒事,而你是尚書大師,我和你學尚書好不好?夏侯勝說我們都還不知道明天人在哪裡還學尚書,黃霸說:「『朝聞道,夕死可矣』。」如果今天我能夠聞得聖人之道,就算是我生在縲絏之中,就算是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活了很短的時間,也就值得了,夏侯勝一聽黃霸這小子講話不簡單就答應教授黃霸尚書,後來他們在牢裡再關了一年,之後夏侯勝出牢獄後就發達,他也把黃霸帶起來,黃霸以後做了京兆尹相當於今日首都市長的官職,這個是談到我們對道的追求,是要有股熱情存在的。

故事二:《後漢書.杜林傳》所記,杜林出生世家,杜林是西漢張場的外甥,杜林前於西州得漆書古文尚書一卷,常寶愛之(其實漆書古文尚書是偽經,但是他當寶貝一樣,沒事拿出來常念,把它曬一曬撫摸一下),雖遭難困(就算是流離顛沛的時候),握持不離身(都隨身攜帶)。杜林有兩個學生,東海衛宏(此人注過毛詩),杜林把漆書古文尚書拿給衛宏看,曰:「林(杜林)流離兵亂(流離失所),常恐斯經將絕(很害怕這個經書道統在我這邊就斷掉了)。何意東海衛子、濟南徐生(此二位為杜林之學生)復能傳之(有你們這些學生在我旁邊能傳下去),是道竟不墜於地也(這個道沒問題可以一直流傳)。古文雖不合時務(當時今文經獨勝古文經不合時務),然願諸生無悔所學(今天你們跟我學了你們不要後悔)。」宏等宏、巡益重之(杜林學生聽了很感動),於是古文遂行(所以古文在東漢時就更加的盛行)。

太史公司馬遷於《太史公自序》內所述:「撥亂世反之正,莫近於《春秋》」,毓老師說春秋不是一部褒貶之書,你看是褒貶之書你太小看它,《春秋》是要為萬世立法,要撥亂反正(撥除亂制返回正道也就是王治),莫近於《春秋》,「改正之義,奉元而起。」《繁露.三代改制質文》,《春秋》是撥亂反正,而撥亂反正就從奉元開始。


【奉元薪傳】奉元又新日,仁者道宜時

文/許仁圖

編按:奉元學會理事許仁圖老師今年十月出版新作《讀經之要》一書,參考大儒熊十力先生《讀經示要》的方法,分析探討 毓老師別具洞鑒的讀經法要。本刊特別徵求許仁圖學長同意,摘錄新書序文,以饗讀者。

先師愛新覺羅毓鋆讀書百年,講學一甲子,自言學宗素王孔子,熊十力先生接下孔夫子第一棒,他老人家接了熊先生的棒子。

一九六七年(民國五十六年)十月,先師以「劉毓鋆」之名,在中國文化學院(今文化大學)講學。先師提供書商印行熊十力先生的《讀經示要》,第一天第一堂課就從卷三「略說六經大義」教起:「世事孔艱,余心已亂。本講不及求詳,但於六經,略為提要而已。⋯⋯」先師是台灣第一個講熊氏學的導師。

先師所慕孔子之道,上接熊氏學,個人綜述先師之學有三要:

一、《四書》《五經》是一體的,每一經每一書都非獨立的。讀經要從《論語》入手,讀完《論語》再讀《五經》,《五經》讀過,才通《論語》。

《史記.孔子世家》說:「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蓋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孔子教《詩》《書》《禮》《樂》等四經,晚年作《春秋》、贊《大易》,孟子稱讚孔子「集大成」。宋儒朱熹將《論語》《孟子》《大學》《中庸》併為《四書》,孔子的大道之學,盡在《四書》《五經》中。《四書》《五經》除《孟子》之外,若非孔子刪定或創作,即是闡發孔子經義哲理之書,必須融會貫通。

熊先生的《讀經示要》先略說《六經》(傳統經書只說《五經》,《樂經》不列入);先師的讀經另開一條新路,先從《論語》入手,再讀《五經》。「《五經》讀過,才通《論語》」,即是《論語》和《五經》互為表裏。

二、《四書》《五經》要串起來講。

《四書》《五經》有直的連貫關係。直講即將《經》《書》(《五經》《四書》)串起來講。《大學》說:「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孔子訓誨弟子曾參、子貢說:「吾道一以貫之」,就是提示二生將《五經》和《論語》串起來講,才能近孔子的一貫之道。

先師在二OO八年,曾命我串起《論語》《尚書》《大易》《春秋》講「唯天唯大,唯堯則之」,我思尋兩個星期串不上來,只好學顏淵「請問其目」(論語.顏淵篇)。先師提示:「這九字可以概括兩字,那兩字?」我思尋片响,答說「天」、「大」。先師說對了一半,應該是「天」、「則」,我脫口說:「乃見天則」。(個人曾請問學長吳榮彬,他當下即說「天」、「則」)

「乃見天則」出自「乾卦」《文言》:「乾元用九,乃見天則」,唯有達至乾元用九的境界,才能顯現天則,堯即因為能夠大用乾元,先則天,而後把天則顯現出來,孔子因而贊堯「唯天唯大,唯堯則之」。

堯如何用九現天則呢?《帝典》說堯派羲氏、和氏兩大氏族到四方,歷象日月星辰和觀察人物作息的自然運作實情,終而定了年歲,《大易》「革卦」說「君子以治曆明時」。君子,堯也。堯完成夏曆後傳給舜,說「天之曆數在爾躬」(論語.堯曰篇),舜因而也得天則;堯除了授舜天之曆數(天則),還敬授民時(尚書.帝典),將時義、時用授予官員和百姓,使人民與時相合,此即《帝典》所謂的「敬授民時,黎民於變時雍。」先師說:「傳統解讀『唯堯則之』的『則』是法,則天,堯效法天,太淺。天有天則,孔子贊堯則天,不僅贊堯效法天,而且贊堯能顯現天則。

不過,個人自覺並未完整回覆先師的命題,無能串上《春秋》,來講堯的則天,因為個人當時未能貫通《春秋》之義。

先師薨後十年,個人天天讀《春秋》《大易》,才發覺孔子的哲思層次高過堯:堯則天,孔子繫元統天。《大易》「乾卦」《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天地萬物資元以始生,堯則天,孔子卻以元統天;《春秋》首篇「魯隱公元年。春。王正月」,《春秋》繫元,將天地萬物繫於元之下,元統春統天、統王統人,元不只正天地之端,也正人道之端。先師學宗素王,奉元新日,奉哉人元!

三、講《四書》《五經》要依經解經,一字一義。

講《四書》《五經》之學,不能臆說,必須有憑有據,明確援引出處。先師曾說,他老人家的不傳之密是「一字一義」。「一字一義」不是許慎《說文解字》的每一個字,都有它的字義,而是每一字辭都能講出深層的奧義,像「依經解經」四字,就有別許多學人的「依『注』解經」,如講《論語》只引朱注、程注,所講的《論語》非孔子的《論語》,而是朱注《論語》、程注《論語》。

中國文字創造後,經過長久使用,每個字都是活的,都有各自的生命。先師父命之名是「愛新覺羅金成」,溥儀皇帝御賜嘉名「愛新覺羅毓鋆」。「毓」是乾隆皇帝那一支的排輩,「鋆」是御賜之名。先師來台,才四十二歲,外界即稱呼「毓老」。講學時,曾引朱子稱程子為「子程子」,教誨學長可稱他為「子程子」。但講《春秋繁露》時說,董仲舒不稱「董子」,因為境界比諸子高。講《大易》時,自言他講的是《毓氏易》。《繫辭》稱庖犧氏、神農氏、黃帝堯舜氏。先師認為「氏」比「子」境界高。奉元書院學長大都自稱「毓門弟子」,但先師曾指正說,應該說「鋆門弟子」,溥心畬也非「溥二爺」,而是「儒二爺」,先師的「一字一義」絕學略可悉一二。

「依經解經」、「一字一義」,串上諸經,翫味每一字的經義,就不是古文家的訓詁考據了。

依經解經、串上《四書》《五經》,講學功力極為宏深的大儒王夫之,能以《尚書》講《詩經》,且能融會貫通經書、史學;熊十力先生則以《大易》、《春秋》、《禮記.禮運篇》、《周禮》講孔子的大道之學;先師不只講《四書》《五經》,還講八子,串起經、子講夏學。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這是《中庸》的致曲之道,脩身之要,缺一不可。先師晚年,多次叮嚀我:「不懂的趕快問」,先師薨後,方深痛當時學養不足,無能審問。

個人自覺讀經之要,似乎可以增一:橫通本經。

經書中,《禮》《易》《春秋》三經,非單純一本書。像《禮》經,有《儀禮》、《周禮》、《大戴禮記》、《小戴禮記》,要了解《禮》經,宜將各《禮》經橫一互通解讀;《春秋》有不修《春秋》、已修《春秋》、《公羊春秋》、《左氏春秋》、《穀梁春秋》、《春秋繁露》、《公羊春秋傳解詁》,必「一之」,橫通本末、先後、終始的《春秋》之義;《大易》也得了悟上古聖人的卦畫、中古聖人的卦爻下繫辭,以及《孔子易》、《船山易》、《熊氏易》、《毓氏易》等《易》的真實義,讀出分明脈絡。

其實,每部書都是作者竭盡心力的智慧結晶,章句的用字遣詞、思緒條理大抵條貫緊湊,熊先生披閱《禮運篇》,就抉發竄入了「與三代之英」,先師也指正了《孝經.開宗明義章》,竄入了「中於事君」(詳見後文)。熊先生、先師點撥了我們讀經要用心深細,翫味每一經的本經真實義。

《左氏春秋》昭公二年:「二年春,晉侯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禮出。觀書於大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講《大易》的人常引此文,但對《象》卻各自表述,大都從《大易》的象來解讀。其實《左氏春秋》哀公三年桓宮、僖宮發生大火,季桓子命令把《象魏》收藏好。《象魏》是舊的典章制度,不可以丟失。《象》即是《象魏》,韓宣子因觀《象》才會講「周禮盡在魯矣。」

個人於二O一八年(民國一O七年)三月十七日開始的奉元書院暑期班講課,只有四堂八小時,時間有限,只能《串起來講論語大易》。二O一九年秋季班從九月十七日至十二月二十六日十四堂課,共二十八小時,有較寬裕的時間,個人因而決定將先師的讀經之要融攝統括,也就是將《四書》《五經》橫通直串起來講。

先師晚年諄諄教誨,要深細熟讀熊十力先生的《乾坤衍》,並一再叮嚀他老人家深受熊先生的啓發。《乾坤衍》分儒學為兩派:一是大道派的天下為公之學,二是小康派的家天下世及禮教;大道派之學為孔子之學,孟子是小康派正宗。因而,個人將秋季班課程定名《串起來講孔孟道不同》。

熊先生認為孔子晚年深悟大道,所作《五經》,應該都是大道之學,但六國(歷史稱春秋時代之後為戰國時代,戰國有七雄,但熊先生認為秦國處於邊鄙沒文化,不列入,只稱「六國」)、漢代小康之儒竄經改文,所流通的《五經》都是偽經,以《大易》來說,只有「乾卦」《彖曰》和「坤卦」《彖曰》是未遭竄改的真正孔子《易》,其餘是偽《周易》。不過,先師說,講學沒有是非、對錯、真偽,只看人家接不接受,先師並未接受《五經》皆偽的說法,而說「學,校欽定之枉;道,正率性之元」。

先師認為所有先賢往聖留下的「夏學」,都是培育元種子的肥料,並指出欽定世及的小康禮教,傷害後世甚深。先師認為今非昔比,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孔子「學而時,習之」十分偉大。講學要汲取聖哲的智慧,來啓發自己的智慧,要講合時活用實學,因而說:「重打鑼鼓新開張」,訓誨弟子們接著熊先生啓示,往下講新的聖時之學。

每個人的思想成長深受年輪時歲的影響,《論語.為政篇》孔子說:「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距。」孔子四十才能不惑於欲,表示孔子四十以前仍有迷惑(非疑惑)。《論語》一書雖為孔子晚年的言行思想記錄,內容大都為大道之學,但也有「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八佾篇)的小康禮教思維,而孟子雖是小康派正宗,仍有見地的大道文章。

為了彰明串通《四書》《五經》、依經解經的師教,個人因而依經文講說大道之學的《禮運篇》、《大學》、《中庸》、《禮記.孔子閒居》、《禮記.仲尼燕居》、《尚書.帝典》、《大易》、《春秋》,也講小康禮教的《孝經》、《禮記.名堂位》、《曾子問》、《大戴禮記》、《禮記.文王世子》、《孟子》等經書。

「奉元書院」以《大易》《春秋》為主經,《大易》以元統天,天下隨時,唯變所適,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春秋》變一為元,立人元,奉元行事。

中國之學是「仁」,孔子之學是「時」;先師自號「安仁」,不傳之學是「聖時」(另一是「權權」):「奉元新日,仁者道宜時」。《大易》、《春秋》二書皆是大道之學,必須專書細講。暑期班的《串起來講論語大易》,略講《大易》,未及《春秋》,本書因而補講一章《大易》、五章《春秋》。

《春秋》編年紀事,個人冀望能橫通《春秋》一經,因而互證不修《春秋》、孔子《春秋》、《公羊春秋》、董仲舒的《春秋繁露》、何休的《公羊春秋傳解詁》。

先師薨,個人才開始撰寫所體悟的先師昔時教誨,大膽成書就教方家,不過,十多年來,從不談《春秋》,因為自覺才疏學淺,且有幾個觀點大異傳統認知,但思及先師提醒講學沒有是非、對錯,只看人家接不接受,甚至垂訓說:「寫,應該讓人看完,覺得沒有看過;講,就因為講得不同,才有勁。但絕不素隱行怪,而是依經解經。」再者,自己也已年逾七十,即使講的內容或許有些爭議,應該可以得到較大的寬容吧!

講授期間,個人預先寫好文稿,可以說,西元二O一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講完,即已完成了「串起來講孔孟道不同」的初禞,但內心著實有些不安。

熊先生七十七歲所寫的《乾坤衍》,深責孟子的小康禮教之學,但六十一歲所寫的《讀經示要》,卻推崇孟子深契《春秋》。《讀經示要.略說六經大義》說:「夫萬善同於崇義,而萬惡出於私利。義利之辨不明,好尚不正,而欲世臻上理,其何可能?《春秋》辨義利,其傳在《公羊》、《孟子》,以逮董生。程、朱、陸、王皆承此一脈。」個人感嘆熊先生在十六年間,思想竟然出現那麼大的變化轉折?因而對小康禮教之學也有了較寛容的評價。「串起來講孔孟道不同」的書名,似有輕貶孟子小康禮教之意,又因此書體例夾議夾敘,類似熊先生的《讀經示要》,因而將書名改易為《讀經之要》:熊先生作《讀經示要》,「示要」示諸生、示學子;拙作《讀經之要》則記載先師之教,以及《讀經示要》、《乾坤衍》等書所啓發個人的讀經要義。

《讀經之要》分十六章,每章首引錄一段先師司鐸之言。

先師長達百年的讀書智慧,古今中外不作第二人想,個人向學既晚,又無慧根,早年對經子心生敬畏,只敢在散文、小說、劇本、武俠、政論等文學天地悠遊創作。先師作古前三年,個人有幸每週恭見請示先師一次,於先師作古前半年面報,有意試寫讀經心得,先師說:「這不容易!」個人因而在三個月完成《論語一章》,並將初稿面呈先師,不意先師竟驟爾作古。個人擇於先師公奠日出版。

先師薨後,自覺有負先師期許,閉門潛心讀書寫作,十餘年來,大約每年出版二、三書。必須感謝學長劉義勝一路扶勉,提供筆記,教正謬誤。

感謝學長吳榮彬長期鼓勵支持。

今年歲次庚子,凶事頻傳。學長蔡坤佑在前年夏季班和去年秋季班講課時,都前來課堂切磋,言談甚歡。蔡學長為人和煦寬逸,不意卻於今年五月三日,以僵直性脊椎炎往生。命矣乎!斯人也而有斯疾也。一慟。

學長龍思明潛心字義探源,成績斐然,八月乍聞歸返道山。二慟。

學長王鎮華的往生,個人心情難捨。十年來,個人出書十餘種,不少師門學長助印。鎮華學長購書多回,我都拖著大行李箱,親自送達,除了可以傾聽鎮華學長的中道簡德,為古文化招魂,為新文化催生,重建清明溫暖的人間偉願外,還可朵頤嫂子親手烹調的美味牛肉麵。

鎮華學長羨慕我,幾乎隨時可向老師請安,他只有每年初二邀約老同學拜年。我回說個人自小缺乏教養,不自覺中常在老師面前放肆笑談的往事回味。去年五月,鎮華學長送書大作《白話易經》,並題字:「乘如莫班如,白馬翰如」。

德簡書院有一尊宋朝的竹節雕製布袋和尚,我恰巧也收藏一尊,特送請鎮華學長成對,鎮華學長謙遜未收。不意時隔不久,鎮華學長往大陸講學,染受風寒,回台後療治復健,又中風敗血,我卻埋首故紙堆中,一無所悉。今年七月十七日,鎮華學長遽爾歸去,聞知悲不可抑。蒼天悠悠,我心傷悲。但願來生再結鋆門兄弟情。三慟。


【奉元問學之一】讀董仲舒《春秋繁露・俞序第十七》心得之一

文/潘朝陽

董仲舒《春秋繁露‧俞序第十七》曰:

仲尼之作《春秋》也,上探正天端,王公之位,萬民之所欲,下明得失,起賢才,以待後聖。故引《史記》,理往事,正是非,見王公。《史記》十二公之間,皆衰世之事,故門人惑,孔子曰:「吾因其行事,而加乎王心焉,以為見之空言,不如行事博深切明。」

學者賴炎元援蘇輿之考證,認為正確之文句應該如下:

仲尼之作《春秋》也,上援天端,正王公之位、萬民之所始;下明得失,起賢才,以待後聖。故引《史記》,理往事,正是非,見王心。《史記》十二公之間,皆衰世之事,故門人惑。孔子曰:「吾因其行事,而加乎王心焉,以為見之空言,不如行事博深切明。」 

賴炎元詮釋說:

春天為天地開闢的開端,故稱為『天端』。孔子根據魯國的歷史作《春秋》,在每個國君即位時,依照常例,首先書寫「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上援天端,就是說「王正月」往上跟「春」聯繫在一起的意思。「王正月」,就是說文王開始接受天命,制定正月,以建立王法的意思。「王正月」下接「公即位」,就是說用王法來糾正公侯的職位。公羊家認為孔子作《春秋》,褒善貶惡,就是借用王法來糾正天下。

此所謂「文王」,先師  愛新覺羅毓鋆先生指出,在孔子的微言裡,不是指肉身的周文王,而是指「文德之王」,是完全圓滿實踐仁道於天下而臻至太天大同世的政治境界。「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是一句最關鍵的用語,元是始是一,就是仁,它要作用在政治上,就是仁政王道的本質,春是四季之始,以春象徵仁政王道的開始,如何開始仁政王道?即「文德之王」具有其位來推展實踐「元」之大義,而「元」之大義的實踐,乃是公天下的太平大同世的理想政治的展開和完成,故此所謂「公即位」,並非封建時代或君主時代的儒士認為的帝或王的掌權,而是指公天下的執政者的依德依法之行政而言。

孔子假借魯國十二個君王的歷史來寄託其仁道之政治理想,但十二世皆屬春秋逐漸禮樂崩壞的衰敗時代,門人皆甚疑惑而不明其理。因此孔子告訴門人說:「吾因其行事,而加乎王心焉,以為見之空言,不如行事博深切明。」此所謂「加」,是「假」,即「假託」、「借用」的意思,孔子假託借用魯君十二世的歷史來寄寓他的「王心」之思想。而「王心」並非當時諸侯王或周天子的心,而是孔子最高理想的「文德之王」的公天下之仁政王道的公心。孔子假借魯史來「作《春秋》」,魯史是表層而非本質,孔子的《春秋》是經,才是本質,是他的政治理想,即《公羊傳》宣示的「三世說」的「太平世」。

董仲舒在文中再提到子貢、閔子遷、公肩子等門人說孔子作《春秋》,而《春秋》之義「切而為國家資也」。此是說《春秋》的用心切合於大事而可以作為治國的憑藉。此是何意?董生解釋曰:

其為切,而至於殺君亡國,奔走不得保社稷,其所以然,是皆不明於道,不覽於《春秋》也。

所謂「殺君亡國,奔走不得保社稷」,指的就是國家被他國或他族滅了,或是國內自身鬥爭混亂相殺而崩潰敗亡。而此所言「國君被殺」也者,其實包括了君臣人民都履險厄兵災而死。於是逃亡流徙,國家因此不能保全終於潰散滅亡。董生指出國家之所以遭逢國滅之大惡,乃是因為執政者不明政道,不讀《春秋》。其意是說執國鼎為君王者,必須明白政道,而政道之智慧和方略,是在《春秋》。因為董生此言是在其著作《春秋繁露》中發揮的,所以集中於《春秋》一經而言明政道之方是在《春秋》,其實,可擴大此語而曰:「殺君亡國,奔走不得保社稷,其所以然,是皆不明於道,不覽於《六經》也。

昏昧愚暴的執政階層,因其等之無智缺德而敗亡國家者,何只是春秋時代或較古老的歷史時期。中國史上末代朝廷之衰亡,莫不由於君臣根本不諸經史,腦滿腸肥於物質、色情和權力欲海中,因而政治腐朽民生困窮而有以致之,南明福王、唐王和桂王三個小朝廷之所以被女真族摧枯拉朽地消滅,君臣多死,下場悽慘,皆是「不明於道,不覽於《春秋》」之過咎,究其實,就是不讀孔子《六經》,不認真用心踐履聖人之訓的原故。

若就《春秋》之微言大義對於治國理天下之作用來說,《春秋》有其重要性。董生引子夏之言曰:

有國家者,不可不學《春秋》,不學《春秋》則無以見前後旁側之危,則不知國之大柄、君之重任也。故或脅窮失國,揜殺於位,一朝至爾。苟能述《春秋》之法,致行其道,豈徒除禍哉?乃堯舜之德也。

子夏指出春秋亂世,諸侯王不學無術,無視於政府中充斥敗壞國政的奸佞,不警惕國事兇險危難,亦輕忽身為國君執掌國家大柄的重責大任。春秋時代常有被奸佞威迫逼脅因而被逐困頓失國的君王,更有在君位上被叛亂奸人弒殺的諸侯,此種亂象,其原故並非一朝一夕,而是由來者漸矣,但常猝然變亂於朝夕之際。

子夏警戒呼籲執國政之君,必須修讀孔子經典,尤其是治國理天下的大法,即《春秋》經。他的詮釋有兩層,一是較淺的治術,就是遵《春秋》而行政,當可使己成為賢君,而有智德來任用良臣,使君子在位子上善治國家,如此乃可避免「前後旁側之危」,而不至於「脅窮失國,揜殺於位」。另一層則是最高的仁政王道的政治境界,那就是「堯舜之德」。

孔子的理想政道有兩層,一是「文武之政」,或稱為「禹湯文武成王周公之政」,這在《禮記‧禮運》稱為「六君子小康世之政」,是「依血統世襲的人治主義」政統中的「賢君良相」之格局。再高一層,則是「堯舜之政」,出自《尚書‧堯典》,是「以仁德禪讓的德治主義」政統中的政權以選賢舉能產生的制度,此在《禮記‧禮運》則是「大同世」的政道,而在《春秋公羊傳》則是「太平世」的政道,名稱雖不同,但其義則一。

寫於臺北・天何言齋2020.11.23


【奉元問學之二】此情可問天

文/林世奇

編按:本文作者為奉元書院講師林世奇老師,現為中山女高中國文教師。自大學時代起即入「奉元書院」,跟隨  毓老師讀國學近三十年。本文為林世奇老師今年(2020)八月十日的臉書貼文。文中討論開設「此情可問天——從武俠到修真」課程的理念,從武俠的「情感」力量談起,討論到「修真」,也就是對自我生命的修練與還原。本刊特別徵求林老師同意轉載刊登,以饗讀者。林老師將於明年一月冬季班開講新主題「葛洪袖裡的流霞——內丹學以術證道的探索」課程(友善連結:課程簡介),歡迎大家一起來聽課喔!

今年(2020)這兩季的講座名為「此情可問天」,這個主題的意思是:武俠世界裡特別打動我們的,常常是那裡面的「情」──首先是特別精采的人物,接著就是他們身上深切的情感。這個「問」字,是說:這個世界如此磅礡浩瀚,我們在裡頭有這許多感動昇華,又或是糾結困頓,都是「情」的力量。那麼,我們在閱讀、欣賞這個世界時,有沒有可能因而得到什麼啟發或契悟?如果有,那是如何發生的?為什麼會發生?怎樣發生?

於是我們展開了武俠小說(主要是金庸,但也有別人,如王度廬)和相關電影(例如《臥虎藏龍》)的欣賞和閱讀。在這些作品裡,我們看到許多從「古典文學」裡汲取的養分,還有各種來自「生命哲學」(例如佛學)經典的線索,這幾週裡,我們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翻看原典,重新細讀、試加詮釋。

武俠世界基本上是中國文學的一個側面,裡面的底蘊也時常是古典文學的融會和運用,所以在這個重新細讀的過程裡,我們從小說所引的古典文學片段,穿進去尋根問底,看看那些原典中對「情」的基本態度,還有那裡面所呈現的各種生命安頓。這樣做的意義是,藉由對這些文學底景的重新審視,特別是和武俠創作之間作一番對照,藉以觀察小說裡的詮釋是否得宜、發揮是否精采。

其次,情感的安頓不只是文學主題,更是哲學主題,尤其是佛學,時常是金庸小說中的重要靈魂。所以我們以「援佛入俠」為題,對照佛典原文,對金庸這個「援佛入俠」的嘗試重新理解。例如什麼是「命無常」,什麼是「離於愛」。尤其是,在具體的人物故事和情節裡,金庸又做了怎樣的設計,其中的意涵可能是什麼。譬如,關於《天龍八部》的「冤孽與超度」要怎麼去理解。

同時,通過這些作品的觀察,我也想要試著重建一種處理這些問題的可能架構,譬如:「誠其意」、「歷其幻」和「還其真」。最後,我由此歸納出「情深而文明」(《禮記》)的結論。

「重讀原典」有一個好處,就是看見作品中容易被忽略的東西。原典在被作者轉引之後,主要的作用很可能已經變成了「情節的推動」、「角色的塑造」、「故事張力的形成」⋯⋯等等技術性的功能。而那些文學或哲學經典的原義,卻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失去或走樣了。但當我們「重讀原典」時,很多原典的情境脈絡會被還原出來(例如元好問的〈摸魚兒〉),那些創作經典的語境還原清楚之後,意境也隨之得到重新的確認。

不論是金庸或王度廬,創作者本人是否真能「問天」,從天那裏得到答案,事實上無關緊要。但在我們打開原典,「追問」、「尋索」的展開過程裡,我們這個閱讀者、思索者本身,在生命情境的象喻裡,在故事發展和經典原意的對照裡,就可能處處充滿契悟的靈機,因而喚起很多真切的感悟。

講座的副標題叫做「從武俠到修真」,是因為我想要把題材的內容加以擴大,引發更深沉的思索。主體還是「武俠」,但我把它擴大到了「修真」,其實,這兩者的關懷主題還是接連相續的。我所說的「修真」,意涵雙關,既指具體的「修真小說」,也指這一類小說(武俠、仙俠、修真)共同的內在取向──真正的「修真」,也就是生命的修煉和還原。

所謂的「修真」小說,是否就此有所自覺,是否能將「生命的還原」這樣的主題做出深入展開?而關於這個主題的思考和實踐,在歷史上的真實發展又是怎樣的?這些問題,就是我們這一季課程尾聲的主要內容了。


【奉元問學之三】閒話《夢溪筆談》的真數與周易象數

文/陳有志

《夢溪筆談》〈卷七,象數一〉第十二則,沈括稱他早年寫的《熙寧晷漏》(西元 1068 至 1077 年間),根據晷影與刻漏,兩者計量的比對。經十多年的研究,發現了冬至日一天時間最短,夏至日一天時間最長的天文現象。為了解釋這個現象,他另研究出一則「物有定形,形有真數」的解釋原則。沈括說這兩項是前人未知,是他的新發現與新發明。

《熙寧晷漏》刻漏精確的計數,有了突破性的發現,並不是偶然。早在三十年前(景祐三年,西元 1034 年),燕肅發明了虹吸原理的蓮花漏。讓沈括得以進一步再造出來的浮漏,可精確計算出冬至與夏至,刻漏總數的極微差數。意義上,冬至日短,夏至日長的「冬至日行速,夏至日行遲」現象,近乎間接發現了地球軌道的離心拱點。這也是繼東漢賈逵揭露「月行有遲疾」,發現月球非勻稱運行之後,再一次勘測出黃道(其實是地球)非勻稱運行現象。但更為重要是,沈括研究出一套「真數」理論,來推解圓弧運行軌跡的新計算方法。

真數理論,根據《夢溪筆談》原文的解釋:

大凡物有定形,形有真數。方圓端斜,定形也;乘除相盪,無所附益,泯然冥會者,真數也。其術可以心得,不可以言喻。黃道環天正圓,圓之為體,循之則其妥至均,不均不能中規衡;絕之則有舒有數,無舒數則不能成妥。以圓法相盪而得衰,則衰無不均;以妥法相盪而得差,則差有疏數。相因以求從,相消以求負;從、負相入,會一術以御日行。以言其變,則秒刻之間,消長未嘗同;以言其齊,則止用一衰,循環無端,終始如貫,不能議其隙。此圓法之微,古之言算者,有所未知也。

內容雖短,數理的意義,卻十分重要。

根據原文,可以略知,推解的問題,落在「圓法相盪」中「無舒數則不能成妥」的「舒數」。求解的關鍵,就在「有舒有數」的平滑圓弧,與「得衰」「不均」的畸觚不圓,其間的餘數。文中另提到:「有觚而不圓,縱有強為數以步之者,亦非乘理用算,而多形數相詭。」因此,「乘理用算」產生的餘數,應該還原為連續的「乘除相盪」。即此疏數,視為是連續「相因相消」的「從、負」,如同複合導數,成為「成妥舒數」。因此,「相入」就是導入為等差級數。由此「物有定形」就在「乘除相盪」的連續「相入」。「形有真數」是「從負」的除法關係,所能還原出來的舒數,成為物形。簡言之,「相入」如正切函數的幾何形數。再根據《夢溪筆談》〈卷十八, 技藝〉第四則,指:「履畝之法,方圓曲直盡矣,未有會圓之術。凡圓田,既能拆之,須使會之復圓。古法惟以中破圓法拆之,其失有及三倍者。⋯⋯造微之術,古書所不到者,漫志于此。」顯然,沈括真數的復圓術,已被他廣為運用在大地測量。這樣真數「造微」的復圓術,有不同東漢劉徽「出入相補」的割圓術。

真數有什麼數理意義?由於《熙寧晷漏》佚失。真數圓法,詳細的數據及演算式,我們已無從詳盡。但《夢溪筆談》保存舒數、疏數、相入等關鍵的解釋。我們還是可以理解「得衰疏數」是「相因、相消」,構成出來的連續等差數列。在刻漏微差數,被視為收斂關係式,可供「以御日行」,而求得「物有定形,形有真數」。即此,減除數據就是物形的形象。因此,「舒數」應具有理數及無理數的實數,來解釋無限鄰近的切線值。真數以收斂及自變量函數,還原了運動的形勢。如此,「方圓端斜」相盪相因的推數,像似聖文森特( Grégoire de Saint-Vincent ),方幾何方程中的圓周與切線的近似值。另「舒數」及「疏數」定義出來的真數,也有二次方程的複合函數概念,因為複合函數所依賴減除關係,必然涉及兩個實數的決定成一個複合函數。如此,真數在方圓收斂線的發現,就早聖文森特五百年。

現在,我們比較好奇的是,沈括為何將《熙寧晷漏》的真數,列入《夢溪筆談》的象數?這裡似乎也有著某種周易思想的考量。確實在《夢溪筆談》〈象數〉,大部分重在六壬十二辰的日纏天行,及日時氣朔的天文曆算。但「形有真數」的復圓,不是也有著邵雍:「圓者,星也。曆紀之數,其肇於此乎?方者,土也。畫州并地之法,其放於此乎?蓋圓者河圖之數,方者洛書之文。」方圓象數以理解繫辭傳,所謂的「通其變,遂成天下之文。極其數,遂定天下之象」嗎?「物有定形,形有真數」,更有自變量計算的推論,解釋自然運動現象,以及應變元的自然架構。

在〈象數一〉第六則「五行生數」,我們看到沈括不同意把「土」視為作用的「成數」。主張「五行」是五位數,「生數」是進位的位元。五為一體,互為行運,相形生成,一切孳茂衍盈,都是運行變化的結果。第七則,解「大衍之數」的「揲蓍取一」,指「一者,道也。謂之無,則一在;謂之有,則不可取。」背後陰陽消長的二進位析解,表示數序的極限。極限為升進,為維度,為「道」者。第六則與第七則,意義相同,極限的維度與自變元相關。

如此,「物有定形,形有真數」,為「方圓端斜」可「定形」的真數。這樣不就是某種陰陽變化的象數?也就是說,真數以自變量為形數,可解釋《繫辭傳》「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為自然自變的「成象」與「成形」。真數自然也可詮證「參天兩地而倚數,觀變於陰陽」,為「自變」的生成倚數。這裡,自變量為動力因,有不同傳統《周易》布列的排列象數,如孔穎達「張設布列,不易者也」,其意義就格外突出。

又,〈象數二〉第二則及第三則,沈括提出「憑物之無心者」、「寓之以無心之物」,可藉由「無心」觀物,在某種如客觀「憑物」或數理下的根據,而能「寂然不動,乃能通天下」,「可與論先知之神」的形上思想。這裡,是否與真數有關?我們不免也好奇,而聯想到萊布尼茲認為周易陰陽的二位元形態,如同他發現的組合數理。同時,萊布尼茲解析無理數的數學點,都屬鄰近的正切面。在微分因數中形成無限小的空間,在物理如聲光波動的諧波,存在褶皺的空間之中。以萊布尼茲哲學的自然意義,數學的點,當作充分理由,就成了形上學的視點。這樣,沈括真數的造微切面,及「無心」的形上觀點,不是有著一點聯繫?這裡,也很值得我們再深入研究。


【奉元問學之四】秋季班「明史八講」課程心得

文/錢威良

編按:今年秋季班非常榮幸能夠邀請到奉元學會的創會理事長徐泓老師於秋季班講授「明史八講」課程。徐老師具有深厚的史學與文學的底蘊,常常能夠以幽默風趣的歷史小故事引人入勝,帶領學員一同悠遊在文史的天地當中,同時也引導學員在學習歷史的過程中,尋找可以對自身生命的啟發。徐老師將於明年一月的冬季班延續本課程增開「明史十二講」的後四講課程(友善連結:課程簡介),歡迎一起來聽講。本刊特邀學員錢威良同學撰寫課程心得,以嚮讀者。

課堂一開始,徐老師要大家想想學歷史有何用處,大家多半對漢朝楚漢相爭、三國劉備、曹操、孫權的故事很熟悉,但其實還僅限於三國演義,不過這些都無妨,重點是我們可否用歷史與現實生活作聯繫,也就是所謂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更是毓老師常常講的「以古人智慧啟發今人的智慧」。並且此系列的課程,徐老師以明朝歷史為引子,做一個出發點,希望學員們能夠應事以及應世,提醒大家遇到人生的難題不要只用媽媽經,臨事時腦袋跟醬糊一樣全部攪和在一起,臨事全部用不上。而每部經典就是一部智慧、智海,學生學習多半客氣,學了什麼都沒帶走,皆還給老師。那要怎麼讓智慧帶得走呢?就是「學而時習之」(《論語‧學而》),以時習之,並且參以以史正經,以史說理。把經典講的道理用上了,才算是學會,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論語・學而》)那我們學習的目標到哪呢?當是期許自己能夠「與天地參矣」(《中庸・第二十二章》),「舜何人也,禹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孟子・滕文公章句》) 而這也是徐老師開設本門課程的主要原因。

作為一位學生,正如孔子所言「繪事後素」(《論語・八佾》),我們都是一塊璞玉、一張白紙,所以如何雕刻、如何描繪無比重要。入門正,起點就高,「蒙以養正,聖功也」。(《易經・蒙卦》)而作為一位老師,就是那片雲,在各處灑水,等待後續有人能夠接續老師的棒子。作為一位晚輩,正是希望將毓老師的活學問能夠傳遞下去,正所謂「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易經・離卦》)無奈的是,徐老師也在課堂中提及,現在的歷史科目變成死學問,死學問要麼用來研究?只能解剖它。西方稱的漢學,文化觀點有之,哲學觀點有之,但更大的目的在於了解中華民族的戰略性目的。就連漢學的產生都有歷史淵源跟脈絡所在。

徐老師之所以從明朝開始講,起因於多半學者都會認為中國的衰敗源於明清時期,也就是所謂近世的一二百年間。大家會認為:明朝晚期是最黑暗的時代,君主專制、宦官濫權、政治苦悶以至於奢糜淫逸,同時政府科以重稅,特務機關的荼毒。歷史上少見人吃自己小孩的時代就是發生在明朝。但是徐老師也強調,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大家都說劉瑾很壞,但坦白說他在明朝的時期在位幾年?很淺顯易懂的例子,如:我們平常在看新聞,新聞報導消息,可能起初人們會覺得暖心,但看久了就會覺得厭倦,而看血腥暴力、腥羶色的事情,大家眼睛為之一亮,新聞播幾次情緒就會被牽引幾次,但同時人們又會擔憂,「欸,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每個世代的人都會覺得以前的人過的比較好、比較純樸。這就是人性,大家習慣以偏概全,讀歷史亦不例外。易經告訴我們「閑邪存其誠」(《易經・乾卦》),現在資訊太多了,如何去其糟粕,取其精華,一直以來是人們的課題,現在尤甚,假消息充斥,如何辨偽?如何佐以歷史為戒,作為我們處事的道理?這些正是人之所需,就是儒行,是要實際在生活中用到的,所以徐老師再次強調,學問一點也不死,是人把它給讀死的,「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論語・衛靈公》)。

▲歷史從來就不是死的,要記住「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圖片來源:pexels.com)

人們認為明清開始衰敗,也有部分是受到西方文化觀點的影響。從西方文藝復興、民族自覺開始,人們開始分你我,正是《易經・同人卦》,分宗族、分組織、分派系,最後分種族。你跟我種族不同,宗教不同,我就要興師動眾,討伐不義,類似《易經・師卦》。延續到後來,白種人侵略黃種人、印第安人,以教化之名行掠奪之實,後來形成所謂的帝國主義。在亞洲方面,稱中國是東亞病夫,還有發行《白種人的負擔》一著作,在在說明了當時西方列強對於中國的觀念與看法,而導致後人在看這段歷史時,認為明清衰敗是無可厚非。因此徐老師在此提醒大家,拿掉有色鏡片,重新審視這段歷史,學習朱元璋如何接手元朝的爛攤子,如何治理國政,重整朝綱。學習明朝如何兼容並蓄,將蒙古人融入漢人文化社會,如何處理異民族統治後的問題。如何促進經貿發展,文化交流。坦白說正因為中國太大了,所以人們常常忽略西方有的東西中國早就存在了,可惜的是中國並沒有將之系統化。西方將之名詞化、系統化,如資產階級、資本主義、銀行⋯⋯等等。而中國的社會已經存在這些現象了,如買辦、商行、仕紳。徐老師的意思是,呼籲大家不要邯鄲學步,像是民初的五四運動,屏棄所有自己的東西,全盤西化,坦白說,自己再怎麼學習西方,都不會比西方人更了解西方,我們應該從歷史中去發現,我們以前是如何接觸新事物,如何去了解、吸收與學習。仍是舊調重彈,希望大家珍視自己的本源,向外擴展、發覺自己的文化特色與學習對方的思維與價值,才是重要的。

無論從歷史學習,或是閱讀經典,不外乎就是「觀我生」(《易經・觀卦》),不斷與經典、與歷史對話,找出自己的特色,才能看清楚自己缺少什麼,需要什麼,正如「認識自己,石頭變鑽石」。希望學員們學習本課程之後,能夠有不同的見解,更希望學員們能夠用上寶貴的智慧。

▲如何在資訊充斥的時代找出人生的導引,最快速的方法之一就是閱讀經典。(圖片來源:pexels.com)

文末為徐老師推薦的網路影片的連結,供大家線上學習參考:

明史影片

中國通史‧百集歷史紀錄片

歷史縱橫・明史・大明皇帝

其他還有商傳教授的《我們是不是誤讀了晚明史》 毛珮綺的《重新審視明朝》、《明十七帝疑案》,請學員們自行上網查詢。

—全文完—


【公告事項】2021冬季課程

文/秘書處

2021冬季課程已經出來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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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課程(請點藍字看介紹)

週二:林世奇老師【葛洪袖裡的流霞——內丹學以術證道的探索

週三:黃世明老師【春秋繁露

週四:徐   泓老師【明史十二講】(後四講)

週六上午:嚴定暹老師【走入易經的世界

週六下午:蔡耀慶老師【老實寫字

【特別公告】

為配合政府防疫措施並維護講師與學員的健康安全,進場時工作人員會先量體溫,體溫正常佩戴口罩,方可進場聽課!若忘記攜帶,現場也備有一次性口罩(每片 5 元)。感謝您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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